我眼前闪过十二岁那年的解剖室——母亲的笔记本被撕成了碎片,碎纸边缘的纤维在紫外线下泛着同样的蓝光。
当时父亲说,那是凶手戴橡胶手套时产生的静电吸附导致的特殊纹路,全省只有三家造纸厂能做出这种纤维结构。
“陈野的时间陷阱。”我突然把分样筛卡进保险柜锁芯。
金属筛网摩擦锁芯的声音像指甲刮黑板一样刺耳,林疏桐的手按在我的手背上:“你疯了吗?”
“螺旋纹。”我盯着筛网与锁芯的契合处,“0.1mm的螺纹间距,和陈野教我摩斯密码时用的金属尺刻度一样。”分样筛突然卡住了,锁芯传来“咔嗒”一声轻响——这次不是第三层,是最底层的暗格。
林疏桐倒吸冷气的声音比抽屉滑动的声音还响。
暗格里躺着一本褪色的法医执照,封皮上“林清雪”三个字被磨得发亮——那是林疏桐母亲的名字。
执照底下压着一块银色芯片,边缘刻着鹰形徽章,和合同火漆上的图案严丝合缝。
“准入密钥。”林疏桐的指尖抚过芯片,“我母亲当年追查器官贩卖案时,在凶手电脑里见过这个标志。”她突然抬起头,眼睛亮得反常,“所以守墓人身上的松香味……是焚化炉的香吗?”
头顶突然落下一滴凉凉的东西,那凉意顺着额头滑落,像一条冰冷的虫子。
我本能地抬头,天花板裂缝里正渗下蓝漆,在地面积成了指甲盖大小的水洼。
林疏桐已经拿出了热成像仪,屏幕上的红色光斑正以每分钟5cm的速度向墙内移动:“暗格在移动!”她的声音提高了,“林夏的心脏!三天前失踪的女大学生,器官移植名单上的匹配者!”
我感觉后槽牙咬得生疼,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焦急。
林夏是林疏桐上个月接诊的病人,当时她在急诊科发着40℃的高烧,却坚持说自己“只是累了”。
现在想来,那是器官被摘取前的排异反应前兆。
“沈墨。”林疏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掀起我左胸的衣领。
紫外线灯扫过结痂的伤口,血迹凝固的纹路在蓝光下显形——外层是规则的放射状,内层却有0.3mm的环状偏移。
“你中枪那天,”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伤口边缘,“陈野替你挡刀的位置,和这处枪伤的角度差……是15度。”她的声音颤抖着,“血迹凝固需要17分钟完全僵化,而你当时昏迷了20分钟——陈野算准了时间,让你成为‘活的时间刻度’。”
我突然想起陈野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小墨,别信眼睛,信痕迹。”原来他说的“痕迹”,从来都不只是现场的纤维和血迹,还有活人的体温、伤口的结痂、甚至心跳的频率——他把我变成了一块会呼吸的计时器。
“收队!”李队的声音从冷藏库门口传来,陈律师已经被押上了警车,哭嚎声隔着铁门仍清晰可闻。
林疏桐的白大褂被穿堂风掀起,她把林母的法医执照塞进我手里:“去墓园。”她指了指我胸前的温差仪,“无名碑下的冻土,和保险柜夹层的温度差,需要你再测一次。”
我捏紧温差仪,金属触头在掌心压出了红印。
冷藏库的铁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门缝里漏进的警灯红光中,守墓人突然转头,嘴角咧到了耳根:“72小时,够你拼完最后一块吗?”
指尖轻轻划过温差仪的调节钮,金属外壳与锁孔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等会儿,我要把这玩意儿刺进冷藏车的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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