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蜀没把最后听到的那句“惦记地主娘们儿”的话讲出来,只叮嘱菁莪一句:“过会儿他出来,你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实在不行,装不舒服也可以。”
菁莪明白扮男装不代表绝对安全,点头说知道了。
孙开吉出来,看见三人先堆出一脸笑,快走几步说:“是不是屋里糟乱的不能进人?咱就说住到院儿里头去,你们偏不听!
这屋子常年不住人,有时候来个要饭的,就在这里凑合凑合歇歇脚…… 你们是大城市来的大学生——”
韩蜀从提包里摸出半包香烟,抽出一根递过去,推让几下帮他点着,打断他的话说:“感谢队长叔热情好客,我们也不是不想住到院子里去,是我同学……”
烟是在公社那边特意买的,他和秦立桓都不抽,但与人沟通需要用它打开局面。
故意停顿一下,接着说:“如果是单纯的水土不服倒没关系,就怕万一是痢疾什么的,不好办,主要天逐渐热了,传染病也多……”
大队长的脚步因之迟滞,不过几息就调整好了表情,接着说:“哪有那么多传染病?知道你们这些有学问的人心思细。
那什么,我把屋子收拾收拾?刚让你们婶子准备两床铺盖,再烧锅热水过来……要不请个先生来给这位小同志看看?”
他说的先生是指医生。当地,这个年代,把医生和老师都叫做先生。
但农村里几乎没有正规的医生,一般四五个村子才有一名赤脚医。
秦立桓状似无力地摆手,韩蜀替他说话:“谢队长叔,暂时还不用,夜里看情况再说,如果还不见好的话,我们就明天一早去医院。
您家里有没有小米?有的话,辛苦婶子帮我们熬碗小米汤,我们用钱和粮票买。”
“有有有,小事!说啥买?说买就见外!”孙开吉颇为豪迈地摆手进屋去收拾,路过菁莪时着意看了她一眼。
菁莪当做没察觉到他的目光。
孙开吉把破铺陈烂套子,卷吧卷吧抱到外头大槐树下,再自墙根下拿了把竹扫帚当推土机使,从里到外把沤烂的茅草往外推。
韩蜀从外头挖了新土往屋里铺,开始用铁锨,后来直接改用担筐。
菁莪感觉他可能已经猜到了要挖地洞,所以弄这么多土来掩人耳目。
十几筐新土铺下,再把墙壁和屋顶的蜘蛛网扫掉,屋子算是能进人了。
孙开吉抱来一领高粱秆苇箔及两个草苫子,要铺开时,韩蜀把剩下的半包烟全给了他,说:“这就行了,多谢队长叔!先不忙着铺,等我点把火驱驱潮气。”
孙开吉推让几下接了,很受用,说:“家里有麦紊子,还有上年攒下的艾草,回头让你们婶子拿些来燎火熏一熏。热水,油灯,也一并送来……”
说话间,他不时把视线飘向菁莪,越看越觉得这小孩秀气,尤其眉眼。垂头不言,黑眼珠子剔亮的样子,咋看咋觉得抓挠人。这感觉,咋有点熟悉呢?
遂笑面虎样的问向菁莪:“这位小同学面善,咋恁不爱说话?家是哪里的?叫什——”
秦立桓抢断他跟菁莪说:“小鱼,拉我一把,晒晒太阳去,觉得冷。”
菁莪应声起身,没看孙开吉的脸。
“去旁边路口,那里干净,这边收拾完,我去叫你们。”韩蜀在他们背后说,转身回答孙开吉的问题:
“那是我同学的表弟,队长叔没看他们俩长得很像?他家就在你们省城警备区,你是不是到那里去过?”
“警,警备……那没有,没去过。”孙开吉自笑两声为自己找台阶,“还以为你们是同学,原来是亲戚,怪不得看上去年纪小。许是面相好,就觉得面善。
那行,先这么着,你们歇着,有事去家里找你婶子,她干活仔细,就是慢,你看,烧锅热水半天还没烧好……队里还有点事,我去看看。”
“好,您忙,慢走。”
目送他的背影转过墙角,韩蜀眯眼哼笑一声,拿起铁锨进屋把素土拍实,拽了一堆柴火在屋子中央升起了火。
半个小时后,孙开吉媳妇送来一桶热水。秦立桓当着她的面,捂着肚子往茅房跑……
又半个小时,孙开吉小儿子送来一瓦盆小米汤。恰逢秦立桓躺草席上哎呦呦打滚……
再一个小时,天色见暗,孙开吉忙完回来,进家门前先来探望。
韩蜀往里一指,小声说:“刚迷迷糊糊睡着,有点发烧。”
“没看见那位小同学呢?出去了?”出去这俩小时,他除了安置他爹,就光琢磨菁莪的眼珠子了—— 就觉得挠人,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韩蜀说:“休息了,也有点不舒服。”
“哎呦,咋也不舒服?那晚上你一个人能不能照应过来?我过来帮忙?”孙开吉很热情。
“您是长辈,生产工作的担子又那么重,哪好意思麻烦您?不知道你家我婶子,或者几位兄弟……
算了,也不知道我同学得的是不是传染病,真要是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全大队的人可能都会被染上。
那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还是有什么事我再去找您吧。”韩蜀故意说。
孙开吉虚套一番离去。
小屋里,菁莪和秦立桓坐在草席上靠墙说话,
秦立桓小声说:“这个姓孙的心思不正。”
菁莪点点头说:“我知道。”
“知道还说自己来。”
“如果没遇到你们,我只能自己来。”菁莪小声自笑两声,转开话题说:“韩大哥不是不爱说话吗?”
秦立桓撇撇嘴,“但一旦说起来,就无人能敌。”
送孙开吉走,韩蜀回转,进门就说:“他开始怀疑了,现在就行动,先把东西拿到手再说,防止夜长梦多。”
“好!”秦立桓一跃而起,“小鱼,你在旁边看着,我和韩蜀轮流动手,轮流出去望风。等挖到之后,你自己动手取,我们俩绝对不看。”
“我相信你们。”菁莪说,又说:“不用望风。”
招招手叫上两人,看远近无人,顺墙根摸到孙开吉家大门前,从门框下端靠近门轴窝的地方拔下来一个销子。
“这是什么?”秦立桓好奇地接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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