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市里,又行一段,到了大桥工地附近,现在这里还是大片大片的荒地和滩涂。
荒地有的被用作了材料砂石堆放场,有的被辟成了管桩制造厂,但更多的还是荒草及枯萎的芦苇。
看向一片有人影晃动的荒草地,冬子说:“想找好东西,不一定非要去信托门市,这里也有。”
循着他的视线,菁莪往外看,“这里?鬼市?
可不,还真就是鬼市!
郊外、干芦苇荡、四通八达、方便隐蔽、方便疏散……
和她在蚌市去过的那个鬼市条件相当。
“怎么在白天开市?”菁莪问。
“平时肯定是在晚上,现在还有三天就过年了,家家锅里能照人,都能理解,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能不能再往前靠靠?”
冬子往周围看看,“能。”
“你要干什么?”小昭拉住菁莪,小脸一冰,“不许下车。”
菁莪被逗笑,“我什么时候说要下车了?我就随便看看。“
韩铭赶紧说:“小婶儿,您等着,我去,我下去帮您看。”
“你也不用下去,就待在车上,我教给你怎么识别好东西、怎么买东西。”
“现场教学?行,我认真学!”韩铭来了兴趣。
然而,还没等他们靠近,荒地里的人就哄一声四散逃去,少数几个隐没在荒草丛间的,扒开缝隙向这边看。
菁莪愣眼:“坏了,把人吓跑了。”
韩铭嘿一声笑:“原来在鬼市练摊的都是胆小鬼啊?”
冬子说:“没事,一会就会回来。”
又往前开了几十米,把车停住,摇下车窗,但不下车,就这么静静地等。
果然,像是对暗号一样,几分钟后,先是荒草后面的人慢慢站了起来,接着是跑远的人缓缓停住脚步,再接着,有胆大的慢慢往车子边蹭。
看来,有开车的人到这里来买过东西。
终于,有人靠近,菁莪这才看见他们卖的都是什么。嘿,还真有好东西!文房四宝、金银玉器、毛领皮裘……
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文化市场呢。
看来为了度年关、度粮食关,都把家中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了。显然是无奈之举。
不过,与其等着几年后这些东西化成废品,现在卖掉换成粮食,倒也算是好事。
有人到车窗前推销:
“耳坠,看看我这副耳坠,祖母绿。”
“毛领,上好的狐狸皮,密实暖和。”
“字画,唐伯虎的美人图!”
一个原本缀在后头的四十来岁的瘦小斯文男人,很有些不自然地凑上来,把抱在怀里的报纸包打开,张了几次口,鼓足勇气说:“歙砚,贮水不耗、历寒不冰、呵气——”
没说完,被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扛了个趔趄,“手表,八成新!”他捋起衣袖,晃动起手腕大声说。
……
冬子装傻,韩铭也学着装傻,只看不说话,完全一副我们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的模样。
车子后排拉着窗帘,菁莪和小昭坐在暗处,又被前排座椅挡着,外头的人看不清她们,她们却能看见外头的人。
“让那个卖砚台的帮咱们指指路。”菁莪小声对冬子说。
砚台是个好砚台,
但不能在这里买。
一来,小昭穿的是军装,被人看见不像话;二来,这个男人弱成这样,拿到钱后,走不出荒草地就能被人抢了,别买个砚台再给人招祸。
冬子会意,把头伸出去说:“原来这是个集市啊!老乡,去十里铺怎么走?”
一听他是问路,一大半人当即扭头,鸭舌帽甚至还朝地上吐了口痰。
剩下三人没走,其中就有那个卖砚台的。
一人说:“去十里铺,开车你得走大路,怎么下到小路上来了?”
冬子说:“有人给指的路啊,转好几圈了,怎么也找不对地方。这不看见这儿有人嘛,所以过来问问。”
另一人说:“这里是有条小路,但只有一人宽,芦苇棵子一人多高,步行能过,开车可过不去。你上大路,接着朝前走,过了砂石场就到。”
“哪是前?东还是西?我迷向了。”冬子胡乱说,接了菁莪递过去的纸笔,有意看向砚台男人:“老乡能不能帮我画一画?”
“行,我给你画。”砚台男人接过纸笔,画好了,递过来,仔细指点。
冬子趁机小声说:“十分钟后,十里铺村口,带上你的砚台。”
“啊?”男人诧异抬头,看向车内。
“谢谢老乡!”冬子大声说,扒拉一下操纵杆,车子轰鸣。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要答应,想起周围的环境,赶紧绷住。
十里铺就是逄春杨风华租房的那个地方,十分钟,这个人走小路正好可以赶到。
“小婶儿,您想买那个砚台?”驶出荒地,韩铭问。
“对啊。”
“丰年玉器 荒年粮食,没人在这个时候买这种东西。”小昭提醒她。
菁莪:“我不是一般人。”
冬子:“你做生意会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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