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囡数着星火树的年轮,已经过去了二十个春秋。
当年的少女如今已是村落里最受尊敬的药师,她腰间永远挂着那枚青玉哨,哨身上的纹路随着岁月流逝愈发清晰——那是周天星斗的缩影,每当月圆之夜会泛起微光。
"药师婆婆!"一个总角小儿举着木剑跑来,"山洪冲下来个怪东西!"
阿囡跟着孩童来到溪边,浑浊的洪水裹挟着一件青铜器物卡在石缝间。当她看清那物的形状时,手中的药篓"啪"地落地——是璇玑仪,当年补天派用来测算星轨的法器,如今灵气尽失,表面爬满铜锈。
"要捞上来吗?"孩童眨着眼问。
阿囡刚要回答,青玉哨突然发烫。她急忙取出哨子,只见哨身上的星图正在飞速流转,最终定格成北斗七星的图案。更神奇的是,璇玑仪表面的铜锈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崭新的青铜光泽。
"等等......"她拦住想要下水的孩童,"先看看。"
浑浊的洪水突然变得清澈见底。璇玑仪自动翻转,凹陷的盘面朝上,盛着一汪清水。当第一颗星辰倒影出现在水面上时,阿囡听到了二十年未闻的声音:
"阿囡。"
这声呼唤让她瞬间泪流满面。水面上浮现的不仅是星空倒影,还有一张熟悉的脸——墨尘的模样停留在二十年前离别时,黑发如瀑,重瞳清亮,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
"师父......"她颤抖着伸手,却只触到冰凉的水面。
"听我说。"水中的倒影语速很快,"沈砚没有死透,他的意识寄生在法则裂缝里。现在星火树就是新的青铜门,你要......"
话音戛然而止。洪水突然重新变得浑浊,璇玑仪"咔嗒"一声扣合,沉入溪底。孩童揉着眼睛:"刚才水里有个人!"
阿囡死死攥着青玉哨,哨身已经恢复常温。她望向村口的方向——星火树正在夕阳下摇曳,树冠上的花朵开得正艳,却隐约透着一丝不自然的紫光。
"去找离恨天爷爷。"她塞给孩童一枚药丸,"告诉他'贪剑醒了'。"
当夜子时,阿囡独自站在星火树下。
离恨天带着当年幸存的几位修士埋伏在暗处,每人手中都握着一节星火树的枝条——这些年来,他们发现这种枝条是唯一能伤到混沌残留的武器。
"确定是今晚?"老剑尊传音入密。
阿囡摸了摸青玉哨:"北斗移位,贪狼星亮了三倍。"
话音刚落,树冠上的花朵突然全部闭合。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腻香气弥漫开来,树干上那些记录着兵解场景的浮雕开始扭曲变形。最中央的墨尘画像,嘴角竟然缓缓上扬,露出一个绝不属于他的诡异微笑。
"来了!"阿囡吹响青玉哨。
刺耳的音波让树干表面泛起涟漪。那张扭曲的笑脸突然凝固,继而发出刺耳的尖啸。树皮爆裂,无数紫黑色的藤蔓破木而出,每根藤蔓顶端都长着一张人脸——有沈砚的,有当年被污染的修士的,甚至还有几个村民的!
"心魔藤!"离恨天跃出,"斩!"
星火枝条划过夜空,带起青白色的光痕。被击中的藤蔓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断口处喷出紫黑色汁液。但这些汁液落地便化作更多小藤蔓,转眼就形成一片恐怖的丛林。
阿囡不断吹奏青玉哨,音波所过之处,藤蔓动作会迟缓几分。但她很快发现,哨身上的星图正被某种力量缓慢侵蚀,北斗七星的图案已经模糊不清。
"他......在改写星图......"她突然明白过来,"想重组周天星斗大阵!"
最粗壮的那根藤蔓突然缠住树干上墨尘的浮雕,硬生生将整块树皮撕下。树皮下露出的不是木质,而是蠕动的青铜质地,上面刻着逆向的周天星图!
"晚了......"藤蔓上的沈砚面容大笑,"星火即门扉......"
整棵星火树突然拔地而起,根系在空中扭结成七十二道锁链,与远处镇界碑相连。树冠则展开成伞状,内里浮现出门扉的纹路——这棵树正在重组成青铜门的形态!
离恨天怒吼着劈向主干,但剑锋被突然出现的青铜枝条架住。更可怕的是,那些枝条上浮现出《补天箓》的篆文,只是每个字都是反的。
"以彼之道......"沈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还施彼身!"
阿囡突然停止吹哨。她取出腰间药囊,将二十年来收集的所有星火树露珠倒在璇玑仪上。铜锈遇水即化,仪器自动展开,露出核心处一枚青白色的种子——正是当年墨尘离别时给她的那枚!
"师父说过......"她将种子按在树干上,"当这株树开花时......"
种子接触树干的刹那,整棵星火树剧烈震颤。
青铜色的部分疯狂排斥种子,但青白色的树冠却垂下枝条温柔接引。两种力量在树干中央交锋,导致树体从中间裂开,形成一道笔直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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