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元年春,京城的天空被铅云笼罩,仿佛一块沉重的铁幕压在众人头顶。狂风呼啸,卷起街边的尘土与枯叶,在空荡荡的街巷中打着旋儿。胤禩站在礼亲王府的高阁之上,望着远处的紫禁城,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他身着一袭藏青色锦袍,腰间系着一条嵌满宝石的玉带,在昏暗的天色下泛着幽光。那玉带扣上雕琢的螭龙纹,此刻仿佛也随着他的呼吸扭曲着,似在无声地叫嚣着权力的欲望。
檐角铜铃被风刮得叮当乱响,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胤禩抬手轻抚袖口绣着的金线蟒纹,这纹样原是皇子专属,此刻却在他指尖翻涌成势不可挡的暗潮。窗棂漏进的冷风掀起案上密折,露出雍正帝朱批的 "朋党" 二字,墨迹未干的批语像一记重锤,砸在胤禩心底。
“八哥,三万旗兵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行动。” 九阿哥胤禟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胸前的珊瑚朝珠随着急促的呼吸撞出细碎声响。他身后跟着两名心腹侍卫,怀里鼓鼓囊囊似藏着短刃,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十四弟那边也已准备就绪,只要我们这边一声令下,他便率西北大军挥师进京。听说他的营帐里,新铸的‘大将军王’印信都已刻好。”
胤禩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伸手从案上抓起一把金瓜子,任由圆润的金粒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好!这次,我倒要看看老四还有什么本事!以‘八王议政’为由,名正言顺地逼宫,让他交出皇位!” 他转身,看着墙上挂着的大清舆图,手指重重地戳在紫禁城的位置,指甲几乎要将宣纸戳出个洞来,“明日卯时,准时行动!别忘了让三旗包衣提前切断内城水源,断了老四最后的底气。”
夜幕降临,京城陷入一片死寂。三万旗兵如鬼魅般在京城外围集结,他们身着黑甲,手持长枪,战马的铁蹄裹着厚厚的棉布,几乎听不到声响。为首的几位旗主王爷,皆是胤禩精心拉拢之人,他们骑着高头大马,眼神中透着贪婪与野心。镶蓝旗旗主那苏图摩挲着腰间的狼头弯刀,刀鞘上的松石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正红旗旗主弘昌不断擦拭着祖传的鎏金火铳,火绳早已浸透火油,只待一声令下便可点燃。
“诸位王爷,” 胤禩站在队伍前方,蟒袍上的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缓缓举起手中鎏金令箭,箭镞上的红宝石在夜色中宛如滴血,映得他眼尾的朱砂痣愈发妖冶,“当今皇上违背祖制,独断专行。我们身为皇室宗亲,岂能坐视不理?” 他忽然顿住,用戴着东珠扳指的手指划过腰间宝刀,“昔年太祖爷定八王议政,是为共治天下!今日,我们便以祖制之名,逼皇上退位,还我大清一个朗朗乾坤!” 话音未落,身后旗兵们的甲胄碰撞声骤然炸开,混着此起彼伏的 “万岁” 高呼,惊飞了城头栖息的寒鸦。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三响过后,胤禩忽然压低声音,袖口的龙纹暗绣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子时前务必控制九门提督衙门,让隆科多那老匹夫措手不及!” 他特意加重 “老匹夫” 三字,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黑暗中,无数火把如同从九幽地狱爬出的鬼火,沿着护城河蜿蜒前行,将冰面映得通红,宛如流淌的血水。
卯时三刻,随着一声号角长鸣,三万旗兵如潮水般涌向紫禁城。最前方的巴牙喇纛旗猎猎作响,黑底白蟒纹仿佛要破旗而出。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黑色的甲胄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铁甲缝隙间渗出的寒光,宛如一片黑色的海洋,要将紫禁城吞噬。有旗兵腰间悬挂的铜铃随着颠簸发出细碎声响,与战马的嘶鸣交织成令人胆寒的战歌。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林璃早已有所准备。自得知胤禩的阴谋后,她便日夜筹划,将神机营的精锐悄悄部署在紫禁城的城墙上。此刻,神机营的将士们身着轻便的皮甲,胸前的玄色云纹暗绣在风中若隐若现,手中燧发枪的黄铜枪管擦拭得锃亮,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他们整齐列队,目光如炬,注视着远处逼近的叛军,有人紧张地吞咽唾沫,喉结在晨光下滚动。
林璃站在城楼之上,一袭红衣猎猎作响,宛如一朵绽放的红梅。她手持西洋进贡的望远镜,镜筒上的缠枝莲纹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金光。突然,她瞳孔微缩 —— 叛军先锋已踏入护城河上的吊桥!当叛军进入射程范围时,她举起右手,红衣广袖滑落露出玉臂,腕间的银镯随着动作发出清响:“准备!” 城墙上,神机营将士们迅速举起燧发枪,扳机扣动前的寂静里,甚至能听见远处叛军甲胄的碰撞声。
“放!” 林璃一声令下,千支燧发枪齐射,震耳欲聋的枪声如惊雷般响彻云霄。瞬间,火光闪烁,硝烟弥漫,前排的叛军如同被收割的麦秆纷纷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中弹的战马扬起前蹄,嘶鸣着在血泊中挣扎,铁蹄将同伴的尸体踏得血肉模糊,受惊的马群失控乱窜,将后面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血腥味混着火药味冲上城楼,林璃抬手捂住口鼻,望着护城河逐渐被染红,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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