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挟着柳絮掠过紫禁城的飞檐,太和殿外汉白玉阶下的青铜麒麟,在斜阳下投出狭长如剑的影子。麒麟鳞甲经百年风雨打磨,此刻泛着幽幽冷光,仿佛将两百年来的金戈铁马都铸进了这尊镇殿瑞兽的纹路里。檐角风铃叮咚作响,惊起檐下筑巢的燕雀,扑棱棱的振翅声更衬得这皇家禁地庄严肃穆。
殿内雕梁画栋间,金龙盘绕的朱漆大柱上,鎏金云纹在烛火中明灭不定。岁月浸润的红漆剥落处,露出底下层层堆叠的朱漆痕迹,见证着历代帝王对这权力中心的修缮。地面金砖由苏州匠人历时两年烧制而成,每块都经桐油浸泡七七四十九日,此刻在烛火映照下泛起琥珀般的光泽,倒映着穿梭在殿内的人影,恍若水中碎月。
林璃身着的月白色旗装绣着金线牡丹,领口袖口的孔雀羽线在走动间流光溢彩。衣襟处绣着的海东青栩栩如生,利爪微张似要破空而出,暗合着大清八旗的图腾。她发髻上九凤朝阳钗缀满东珠,最顶端的大东珠浑圆透亮,传说采自黑龙江百年蚌精,价值连城。腰间明黄丝绦系着的螭龙玉佩,是先帝临终前特赐,玉色温润却暗藏锋芒,正似她柔中带刚的性子。随着她莲步轻移,东珠步摇叮咚作响,与官员们整齐划一的朝靴声交织成独特韵律。
殿中乌木长桌铺着织金锦缎,山河日月图纹用孔雀羽线绣就,山河轮廓处还嵌着细碎的珍珠,在烛光下仿佛真有星河流转。长桌西侧,身着石青色补服的清朝官员们正襟危坐,朝珠在胸前整齐排列,双眼却警惕地盯着对面的沙俄使团。
沙俄使者们裹着厚重的黑色呢绒大衣,貂皮领口泛着油亮的光泽。为首的库拉金将镶满红宝石的鼻烟壶在掌心反复摩挲,碧眼中满是打量猎物般的贪婪。他身后的翻译官正低头翻阅羊皮卷,金框眼镜在烛光下闪过冷芒,其余使者则交头接耳,俄语低语声像毒蛇吐信般在殿内游走。当林璃踏入殿中时,库拉金刻意将鼻烟壶重重磕在桌面,宝石与乌木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既是问候,也是挑衅。
“尊敬的大清官员们,” 库拉金操着生硬的汉语,黄铜靴跟重重磕在金砖地面,打破了乾清宫内令人窒息的寂静。他镶银边的貂皮大氅扫过汉白玉栏杆,声音裹挟着西伯利亚的寒意,在蟠龙柱间激荡回响,“我此次前来,是代表沙皇陛下,向贵国表达深切的关切。近来,我们听闻贵国在火器研发方面动作频繁,这让我们深感不安。” 说着,他将鎏金鼻烟壶重重砸在案几上,翡翠盖子崩出细密裂纹,“要知道,火器的威力巨大,一旦滥用,必将对边境的和平与稳定造成严重威胁。沙皇陛下希望贵国能够停止这些危险的研发活动,以免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他故意放缓语速,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满殿官员,俄式军刀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林璃端坐在九凤朝阳椅上,玄色织金蟒袍衬得她身姿愈发挺拔。闻言,柳眉微挑,鎏金护甲划过扶手,发出细碎声响。她抬手示意,身旁老太监颤巍巍捧出黄缎包裹的密匣,金丝绦结在掌心勒出红痕。“使者大人,” 林璃声音清脆如击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我国火器研发的相关资料。您或许有所不知,我国研发火器,纯粹是为了自卫。” 她指尖轻点案头地图,西北边境的朱砂标记刺目如血,“如今西北战事吃紧,准噶尔部屡屡犯境,劫掠边民,焚毁村寨。就在上月,科布多城三万军民惨遭屠戮,妇孺皆无幸免。” 她忽然起身,凤冠上的东珠簌簌摇晃,“我国不得不加强军备,以保边境安宁。” 目光如淬毒箭矢,直直钉入库拉金眼底,“至于贵国所谓的‘威胁’,我想,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库拉金扯动嘴角,露出犬齿般锋利的冷笑。他粗暴扯开缎带,羊皮纸散落桌案,却故意用戴着熊皮手套的手捏起图纸边缘,仿佛触碰什么秽物。“公主殿下,” 他故意将 “公主” 二字咬得极重,俄语口音在汉语里扭曲成恶意的嘲讽,“这些理由,恐怕难以说服我们。” 忽然抓起一张燧发枪图纸,猛地甩向空中,碎纸片如白蝶纷飞,“据我们的眼线回报,贵国在张家口秘密建造兵工厂,新型臼炮射程可达十里,红衣大炮改良后精度倍增。这些火器若部署在边境,我国布里亚特部落的帐篷将化作齑粉!” 他重重捶桌,震得茶盏倾倒,茶水在奏折上晕开大片墨渍。殿内空气骤然凝固,沙俄使者们交头接耳的低语戛然而止,唯有库拉金喉间发出低沉的闷哼。林璃望着对方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螭龙玉佩冰凉的纹路,忽然轻笑出声:“不过是几张图纸,使者大人何必如此失态?”她眼角余光瞥见翻译官偷偷将手探向怀中,袖中藏着的软剑却已悄然滑入掌心。
林璃不慌不忙,她微微侧身,向身后的侍卫点了点头。侍卫会意,立刻转身,快步走出殿外。片刻后,他推着一辆盖着红布的小车走进殿内。林璃亲自上前,揭开红布,一辆崭新的膛线步枪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把步枪由精钢打造,枪身线条流畅,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枪托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护手处镶嵌着宝石,在烛光下闪烁着五彩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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