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行宫的马车上,裴齐光都觉得有些累了,连带着坐姿都不复往日挺拔,斜斜地半靠在了沈朝盈身上。
他算是对这个小姑娘有了更深的认知了,除了床笫之间体力不如他,平日里倒是健康好动得很,既不瘦弱,也不娇气,甚至力气也不小。
肌肤虽白皙,却不是那种病态的白,后宫中的妃嫔亦或是世家女子都生怕自己暗沉无光,常年不愿见天日,出门也是撑着纸伞,又或是为了保持纤细的身材唯恐多吃一口。
她就不一样,她能安安心心在太阳底下蜷着,也能大口把饭吃完,裴齐光也好奇问过她,还记得她当时的回答。
“女子太过于娇弱算什么好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若是遇到点危险跑都跑不动,我只想我健健康康的,若是能强壮一些就更好了。”
他看着身侧逛了一天还精力十足与他絮絮叨叨叽叽喳喳的女子,嘴角不自觉带了点笑意。
“初初这般觉悟,不做个女将军倒是屈才了。”
沈朝盈忙不迭摇头,面上甚至有几分惊恐,“我才不要,那得多累呀,我只是想健康一点,但我也没那么远大的志向,我只想就这样安享荣华富贵。”
裴齐光低笑出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看吧,就是很特别啊。
只不过一到望舒阁的床榻之上,两人的状况就掉了个个儿,裴齐光颇有些找回场子的得意,看着身下求饶的小姑娘,见她快要睡去才舍得放开她,安生抱着人入眠。
其实他也不想放开,只是沈朝盈满脸严肃地跟他提了这个事儿,说了一堆什么“陛下也要考虑些我的感受”“陛下不能这样只顾着自己”,他听着那一句一句的歪理,竟也糊里糊涂点了头。
往后岁月里他悔恨于这一次点头而痛失许多次与她亲近的机会便暂且不提。
裴齐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但是这次和沈朝盈二人出去玩,他却没有刻意向宫里瞒着,甚至让杨全散出去了一点小小的流言,导致不过半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带着珩嫔去逛庙会了。
沈朝盈起身后一走出内殿就看见双双坐在榻上,怨气漫天的王美人和大公主。
“姐姐昨日丢下公主和我去哪了呀?”王美人气鼓鼓。
“珩娘娘和父皇都不带我玩儿!”大公主叉着腰。
沈朝盈一阵头疼,献出了好些裴齐光送来的珍异水果,这才换来二人勉为其难的原谅。
最终二人交头接耳一阵,派出大公主作为代表,提要求,“珩娘娘带我和王娘娘一块儿去玩那个什么……”
“羽毛球。”王美人适时提醒。
“对,羽毛球,听说珩娘娘与父皇一起玩过,我们也想玩。”
沈朝盈嘴角抽动,不是很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么热的天儿,去玩这个吗?”
抗议无用,最终还是被大公主拉着去了捻青园旁的一块空地,乖乖教了二人羽毛球的规则,再拉上喜珠一块儿,四个人便玩了起来。
沈朝盈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的,没一会就顶着一头汗珠玩得热火朝天,全然没注意到身后走来的一行人。
一个球落在她身后,她转身想跑去捡,差点便撞上了一副冷硬的盔甲。
沈朝盈一愣,抬头,与仿佛被定在原地的晏山青四目相对。
……
虽然沈闲云这个县令对于京都朝堂的官职而言已经堪称低微,但在邶州这个小小的地方好歹也是上头的官儿了,邶州这名字好听,却只是个偏远的小县城罢了。
作为官二代,沈闲云的女儿本该是众星捧月的,可原书里的沈朝盈也实在不是个灵动聪慧的姑娘,甚至有些先天的迟钝和拘谨,导致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们都不愿意跟她玩儿,虽然也不敢真的欺负她,却会时常孤立她,在背后说她是个小傻子。
可她不是傻子,她感受得到别人的恶意,哪怕父亲一次一次跑到人家家里去讨公道,那些大人再怎么哈腰道歉,也还是改变不了孩童的顽劣。
弟弟沈既明倒是打小便聪颖过人,人人都说他会是邶州最有前途的郎君,孩子们都争着抢着想跟沈既明玩,可是沈既明日日守在姐姐身边,离开一步都不愿意。
可意外总是会有的,那日沈既明早早去了私塾旁听,沈朝盈想着娘亲生辰快到了,只带上了念珠就偷偷跑了出去逛铺子,想给娘亲准备惊喜,走到半路有几个孩子跑来说请她一起去后山看新开的芍药花,她是个没心眼的,就跟着走了,谁知那些人装作与她走散,把她丢在了山上。
念珠本就不如喜珠灵活,沈朝盈又是个呆呆的姑娘,天色一暗,两人就这么迷路了,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山林里转来转去却一直找不到下山的路,实在是走累了,她和念珠二人蹲在路边,正绝望之际,一个清润的声音自她头顶落下,语调温柔,甚至有几分轻佻,却意外让人安心。
“哪儿来的仙女似的妹妹,在这哭什么?”
她抬起头,一双沾了泪的眼对上那人干净分明的眉眼。他约莫十岁,身形还未抽条长高,神情却已有少年气度,一身崭新的布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背上背着一张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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