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盈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裴齐光的意思。
惇王谋逆,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登基,更是为了让他心爱的女人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后,甚至是……太后?
“所以,瑶古娜也好,陆妃也罢。”沈朝盈顺着他的思路,低声道,“都只是他棋盘上的棋子,都是为了最终扫清障碍,把他和德妃想要的位置空出来?”
“不错。”裴齐光走回榻边,俯身,双手撑在沈朝盈身侧,将她笼罩在自己的气息里。
他的眼神不再是刚才的冰冷审视,而是带着一种棋逢对手般的锐利和一丝终于看清全局的了然。
“芙蕖看到的这一幕,不是风月丑闻,而是他谋逆野心的铁证,是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成的最终目的的核心一环。”
他伸手,轻轻抚过沈朝盈的脸颊,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初初,你这份难以启齿的消息,价值千金。它让朕彻底看清了,这场仗,该怎么打,该打谁的要害。”
沈朝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沉静却蕴含着风暴的眼眸,心中的那点尴尬和担忧终于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并肩作战的默契和隐隐的兴奋。
她迎上他的目光,轻轻点头,“那陛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裴齐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笃定的弧度,低声道:“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既然他想要那个位置给他心尖上的人,那朕,就给他一个机会。”
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相拥的影子投在锦帐上,拉得很长。
“好了,夜深了,该歇息了。”裴齐光直起身,顺手将她散落在颊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朕去唤人打水。”
沈朝盈点点头,看着他去吩咐外间候着的宫人。
热水很快备好,两人简单洗漱,褪去外袍,只着柔软的中衣躺进温暖的被褥里。
裴齐光习惯性地侧身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长臂环过她的腰,掌心下意识地覆在她还未隆起的小腹上,感受着那份生命的温热与沉静。
殿内只留了一盏微弱的角灯,光线朦胧。
沈朝盈枕着他的手臂,听着他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白日宫宴的喧嚣、阴谋的诡谲、瑶古娜的血、简芜的死……所有惊心动魄的画面,似乎都被这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隔绝在外。
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困意还未完全袭来,一个被权谋大事暂时挤到角落的念头,却在此刻无比清晰地冒了出来。
她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仰起脸,黑暗中只能看到他下颌的轮廓。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胸口。
“嗯?”裴齐光低低应了一声,带着慵懒的鼻音。
“陛下。”沈朝盈的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好奇,“我有个问题。”
“问。”他紧了紧手臂,示意她快说。
“今天在宫宴上,你怎么突然就给我晋了贵妃呀?”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点小小的,理直气壮的“兴师问罪”,“不是说好了,等我生下孩子再晋的吗?”
她想起自己当时假装委屈实则忐忑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小小的不甘心。
明明他都许诺了贵妃之位,怎么突然提前了?还搞得那么声势浩大,让她成了众矢之的,虽然她也不怕。
裴齐光沉默了片刻。
黑暗中,沈朝盈感觉到他胸腔似乎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低,极轻的笑。
那笑声闷闷的,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被拆穿小把戏的窘迫?
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在分享一个只属于两人的秘密:“傻初初。”
“朕……其实早就想好了。”他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一缕柔顺的青丝,“就在冬至宫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捧上贵妃之位,连旨意都提前拟好了,就藏在紫宸宫案头,想给你个惊喜。”
沈朝盈呼吸一滞,眼睛在黑暗里微微睁大了。
惊喜?
裴齐光继续道,语气里带着点好气又好笑的意味,“谁知道那天你自己先开口了,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跟朕讨要位分。朕看你那小模样,又可爱又招人疼,心想,既然你开口了,那朕就先应你一个妃位,权当哄你开心,逗逗你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浓浓的笑意和宠溺,“真正的惊喜,是留给宫宴的。朕想看你站在所有人面前,受朕亲封,享无上荣光的样子。看你眼睛亮晶晶地接旨,看你压不住的得意小表情。”
“谁知道。”他捏了捏她的鼻尖,“朕的惊喜,差点被你提前给搅黄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些所谓的“规矩”考量,只是他故意逗她的。
他早就计划好要在万众瞩目之下,给她最盛大的荣宠,而她傻乎乎地提前去讨要,反而让他差点穿帮?
她难得又羞又窘,忍不住攥起拳头锤了他一下,力道却轻得像挠痒痒,“害我那天还以为……还以为你真觉得我太无法无天,得压一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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