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的是真的吗?”
御书房厚重的雕花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打断了室内凝重的寂静。
暖黄的光晕从门缝倾泻而出,映照在端着参汤的沈朝盈身上。
她没有丝毫闪躲或犹豫,径直走了进来,步履平稳,目光清亮,直直地落在裴齐光脸上。
屋内的两人都是一愣。
晏山青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脸上那点不羁的懒散瞬间收了起来,裴齐光则从沉思中抬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深的专注取代。
沈朝盈将托盘轻轻放在一旁的紫檀小几上,并未去看那碗参汤。
她走到御案前,隔着堆积的奏章,直视着裴齐光,声音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糊弄的认真。
“你方才说的。”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裴齐光,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晏山青,最后落回帝王身上,“共享山河权柄,立我们的孩子为储,无论男女,甚至若只有公主,亦可为女帝。这些话,可是真的?”
没有故作姿态的震惊,没有扭捏的推辞,她的问题直接、坦荡,甚至带着一丝确认的锐利。
裴齐光看着她清澈眼眸中的探询,没有丝毫闪避,亦没有帝王面对质疑时惯常的威严,只是沉静而郑重地颔首。
“是真的,字字句句,皆为朕心。”
晏山青在一旁看着,眉头微挑,忍不住插话,语气是惯常的直白和替她考量的意味。
“娘娘,他说的这些分量太重,共享权柄,意味着你要担起的不只是后宫,是天下,还有那个位置……”
“若真是公主,将来要面对的更是千难万阻,你若觉得压力太大,不想趟这浑水。”他目光转向裴齐光,带着点挑衅,“不管他怎么想,你都可以拒绝,有我在,哪怕是陛下也不能强逼你。”
沈朝盈闻言,却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是一种近乎明亮的通透和坦率。
她转眸看向晏山青,眼神里没有丝毫被吓到的畏缩,反而亮得惊人。
“拒绝?”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自信,“放着唾手可得的权柄不要,那才是傻子。”
这话一出,裴齐光和晏山青都怔了一瞬。
她竟然如此坦荡,甚至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地将野心宣之于口。
寻常女子,面对这样的滔天权柄,要么惶恐推拒以示贤德,要么欣喜若狂却也藏着掖着。
像她这样,直白地说“不要是傻子”的,简直闻所未闻。
沈朝盈迎着两人略带惊讶的目光,继续清晰地说道:“做宠妃固然逍遥快活,可那逍遥快活,系于帝王一念之间,系于君心是否长在。”
“真心如朝露,瞬息万变,唯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才是立身的根本。”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裴齐光脸上,“我从未推拒过皇后之位,因为我知道那是我应得的,也是我能做好的。”
“如今。”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你既愿将这山河权柄分我一半,我为何要推辞?我接得住。”
晏山青看着她熠熠生辉的侧脸,那飞扬的神采和毫不掩饰的自信,让他心头震动,半晌才低低叹了一句:“你倒是真敢说,寻常女子听到这些,怕是要吓得腿软。”
沈朝盈唇角勾起一抹明媚又骄傲的弧度:“为何要怕?我沈朝盈,自问就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我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最好的夫君,”她看向裴齐光,眼神带着暖意,“最好的孩子,以及,最好的权位。”
裴齐光心头滚烫。
他立刻接口,有近乎本能的急切和承诺,“无论何时,无论何事,朕都会护着你,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
这斩钉截铁的保证冲散了方才因野心而起的微妙气氛。
晏山青看着眼前这对帝妃,一个坦荡无畏地索要权柄,一个毫不犹豫地承诺遮风挡雨,心中那点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行了,肉麻话留着你们自己说,臣告退,不打扰陛下和未来……嗯,手握半壁江山的皇后娘娘商议国事了。”
他对着沈朝盈促狭地眨了下眼,不等裴齐光发话,便潇洒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御书房的门。
门合拢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裴齐光立刻起身,绕过宽大的御案,走到沈朝盈面前。
他没有立刻去抱她,而是双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眼神认真得近乎小心翼翼。
“初初,”他声音低沉下去,仿佛小心翼翼,“方才那些话,并非一时兴起,也绝非试探,但朕要你明白,这权柄是予你,不是压你。”
“若你日后觉得累了,倦了,力不从心,或者……仅仅是不想做了,你随时可以告诉朕,放下,休息,一切以你自身的心意和舒适为重,朕绝不会因此有半分不满。”
他不要她背负着沉重的负担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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