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盈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有些清晰的锐利,“若是她们胆敢把手伸向我腹中的孩儿,或是用什么腌臜手段,妄图借孩子做文章……”
她冷笑一声,“那就别怪本宫不讲‘人之常情’了,该收拾的,一个也跑不了。”
王嫔被她这瞬间切换的气场震了一下,随即拍手笑道:“对!就该这样!你这话说得太痛快了,又明白又解气。”
沈朝盈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那股狡黠的锋芒收了起来,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眼底的亮光未减。
王嫔笑完,想起正事,神色又凝重起来,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不过沈姐姐,有件事我真的很担心。除了这两个眼皮子浅的,还有更烦人的呢。”
“你是不知道,荣禧和我说,前朝那些老臣,尤其是几个老古板,仗着陛下现在不好发作他们,可没少递折子,话里话外,都是说陛下登基五年,只去岁选过一次秀,宫里子嗣稀薄,尤其皇子就大皇子一个。”
“他们说什么‘为江山社稷计,宜广纳淑女,开枝散叶’,明里暗里撺掇陛下今年再开选秀,这风声都传到后宫来了,你说,这要是真选秀……”
选秀……
这两个字像带着倒刺的钩子,轻轻刮过沈朝盈的心头。
她端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方才谈论妃嫔争宠时的豁达通明,以及宣示主权时的狡黠坦荡,在听到“选秀”二字时,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荡起了一圈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她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了眸中瞬间翻涌的复杂情绪。阳光穿过亭子雕花的缝隙,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她沉默地望着远处花丛中嬉笑追逐的两个小小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更用力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王嫔看沈朝盈望着远处不说话,脸上虽平静,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心里咯噔一下,想起田院首千叮万嘱要她保持心境平和,立刻后悔起来。
“哎呀,瞧我这张嘴!”王嫔懊恼地拍了自己一下,“姐姐,我不该提这些烦心事惹你忧心,太医说了你要静养的,陛下那边还没定论呢。”
她凑近些,语气笃定,“再说了,就算真选秀,陛下心里眼里也只有你一个。”
沈朝盈回过神,对她笑了笑,那点因“选秀”二字带来的沉郁仿佛被风吹散了些。
她摇摇头,岔开了话题,“不说这个了,怜心,你呢?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我?”王嫔一愣,没明白。
沈朝盈看着她,眼神温和而认真,“你和陛下之间并无情意,也从未承宠,大好年华就耗在这深宫里,不会觉得可惜吗,你难道就不想要自由?”
王嫔眨眨眼,随即大大咧咧地摆手:“不可惜不可惜!我现在觉得挺好的,有姐姐你,有真儿,有荣禧常来找我玩,锦衣玉食,仆从环绕,我这人胸无大志,就图个安享富贵,逍遥自在,这日子我过得舒坦!”
沈朝盈被她这直白的“胸无大志”逗得弯了唇角。
王嫔却又顿了顿,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极淡的怅惘:“要说唯一一点小遗憾嘛,就是……虽然我现在也没个喜欢的人,但想想,这辈子就算真遇上了心仪之人,怕也是……”
她没说完,只是轻轻耸了下肩。
“怕也是如何?”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裴齐光不知何时已走到亭外,玄青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脸上带着处理政务后的些许倦意,目光却已精准地落在沈朝盈身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步入亭中,王嫔连忙起身行礼。
裴齐光随意摆了下手示意免礼,人已径直走到沈朝盈身边。
他先是用手背碰了碰她放在石桌上的手,感觉微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随即极其自然地拿起旁边念珠捧着的暖手炉塞进沈朝盈手里,又将她面前那杯半温的水倒掉,亲自执壶倒了杯热的推到她面前。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刚想起王嫔的话,目光淡淡扫向她,语气平稳:“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心中有了非他不可的人,告诉朕,朕会想办法让你出宫,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王嫔眼睛瞬间亮了:“真的?!陛下金口玉言?”
“自然。”裴齐光颔首,目光又落回沈朝盈身上,看她捧着暖炉小口喝水,才补充道,“不过,得等真儿出宫立府之后,她如今还小,离不得你这个开心果。”
王嫔得了承诺,整个人都雀跃起来,连声道:“没问题!我肯定好好陪着真儿,直到她长大!”
她生怕裴齐光反悔似的,立刻道:“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和贵妃娘娘说话了,臣妾告退!”
说完,不等裴齐光再开口,一溜烟跑向花丛,招呼着大公主和二公主:“两位公主,走,去我那儿吃新做的玫瑰酥去。”很快便带着两个小姑娘走远了。
亭子里只剩下两人,沈朝盈看着裴齐光还在给她拢披风的带子,眼珠一转,灵机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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