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年悄悄攥住腰间的枪，——默默计算着时间就等一声巨响。
突然，人群边缘传来一声巨响，停在路边的汽车轰然炸开，火光裹挟着碎片冲天而起。
原本凝滞的人群瞬间溃散，尖叫与哭嚎混着推搡声掀起狂浪。
混乱中，几道身影猛地拔枪，枪口直指戏台：“打！”
子弹如飞蝗掠过，台上的宪兵应声栽倒，血珠溅在褪色的红绸上。
白小年趁势从人群中突进，握枪的手稳如磐石，两颗子弹接连射出——第一枪精准命中龙川肥原的胸口，他踉跄着前扑；第二枪擦着他的侧脸飞过，硬生生掀掉了半只左耳。
“啊——”龙川肥原捂着淌血的耳孔惨叫，重重摔在戏台中央。
楼顶的陈青透过瞄准镜捕捉到这一幕，指尖骤然发力。
巴雷特的轰鸣沉闷如雷，子弹却因龙川的倒地偏了轨迹，正中旁边的伪市长谭书奎。
血雾在台上炸开，谭书奎上半身瞬间被轰得粉碎，仅剩的双腿僵立片刻，才轰然砸在戏台板上，溅起一片粘稠的血污。
陈青迅速拉动枪栓，黄铜弹壳弹出枪膛，重新瞄准的瞬间，几个宪兵已如疯狗般扑到龙川身前。
第二颗子弹穿透两人躯体，血洞在他们胸口同时绽开，却终究没能伤及藏在最底下的目标。
“快拖走！”佐藤嘶吼着，连拖带拽将龙川肥原拉下戏台，塞进后台暗格。
白小年已冲到戏台边缘，踩着散乱的木片正要翻身而上，身后突然扑来数名特务。
他们显然得了“留活口”的命令，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与双腿，将他摁在满地血污中。
白小年挣扎着回头，只见暗格门板在眼前合上，龙川肥原那张染血的脸最后闪过。
他的拳头重重砸在地上，溅起混着血的尘土——只差一步。
“送大佐去医院！”佐藤厉声吩咐，几个日本兵慌忙将龙川肥原塞进汽车，引擎轰鸣着冲破混乱，迅速消失在街角。
很遗憾这个位置被戏台挡住，陈青的视角根本看不到。
路边的轿车里，金生火长长松了口气。
龙川肥原在场时，他的隐身术便会失灵，只能像只受惊的耗子缩在车里，眼睁睁看着局势起伏。
如今龙川肥原一走，周身的束缚感骤然消失——他知道，那该死的压制范围终于失效了。
这秘密连龙川自己都蒙在鼓里：他所在的方圆一公里内，所有异能都会被强制封禁。否则在裘庄那会儿，金生火早就让他见了阎王。
金生火推开车门，隐身状态下的身影逆着四散奔逃的人群，径直朝白小年的方向走去。
手中的来福枪突然喷出火光，子弹精准地轰在一个特务胸口，对方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没了声息。
“谁？！”剩下的特务惊慌失措，举枪朝四周乱射，却只能打中奔逃的无辜百姓。
白小年被铁链子死死捆在戏台旁，眼睁睁看着特务一个个倒下，子弹像是从空气里钻出来的，带着索命的呼啸。
金生火彻底开启杀戮模式，来福枪的轰鸣此起彼伏。
不过片刻，戏台周围的宪兵和特务便被清理殆尽，地上积起一滩滩暗红的血洼。
他走到白小年面前，慢条斯理地给枪上了膛。
枪口抵住白小年的眉心时，对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到死都没明白是谁下的手。
“砰——”
白小年倒在血泊里，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
金生火的脑海里立刻响起机械提示音：“恭喜玩家编号523号，击杀玩家编号560号，您获得金手指子弹时间……”
话音未落，两公里外的楼顶，陈青已将瞄准镜锁定在那片异常的空气里。
刚才接连的枪声太过诡异，子弹轨迹分明指向同一个位置——那里一定藏着人。
“砰！”
巴雷特的子弹撕裂空气，精准地在金生火胸口炸开。
隐身状态瞬间失效，他低头看着肚子上脸盆大的血洞，鲜血混着内脏汩汩涌出，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操，大意了……”
这是金生火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便重重栽倒在地，彻底没了声息。
“恭喜玩家编号288击杀玩家编号523，获得金手指隐身术，获得金手指子弹时间。”
陈青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巴雷特收进储物戒指，捡起地上的弹壳，下楼离开。
戏台上的何剪烛拖着被铁链磨烂的脚踝，在血泊里踉踉跄跄地爬。
断掉的舌头让她发不出哭声，喉咙里只有嗬嗬的呜咽，像漏了风的风箱。
地上的血渍浸透了她的衣摆，每挪动一寸，都在青砖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
白小年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胸口的血洞还在汩汩冒血，脸上凝固着最后一刻的错愕。
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淌下来，糊住了视线。
她想摇醒他，想告诉他老管家的腊梅该剪枝了，想骂他上次偷藏的桂花糕早被老鼠啃光了，可喉咙里只有破碎的气音。
最终，她用尽全身力气扑在他身上，额头抵着他渐渐僵硬的胸口，像一尊淌血的石像，在漫天硝烟里一动不动。
一天之内，父亲倒在血泊里的模样还没从眼前褪去，青梅竹马的爱人又成了冰冷的尸体。
何剪烛跪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血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世间最后一点牵挂断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的，远处已经传来日军的卡车声，大批部队正在逼近。
何剪烛最后看了一眼白小年的脸，伸手想去触碰，却又猛地收回——她的手太脏了，会弄脏他的。
她撑起身子，踉跄着冲向戏台中央的石柱。
风声在耳边呼啸，像极了小时候白小年在裘庄后院追着她跑时的笑闹。
“砰——”
沉重的撞击声后，一切归于寂静。
何剪烛歪倒在石柱旁，嘴角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鲜血从额角蔓延开，与白小年的血在地上汇成一片，再也分不清彼此。
远处的卡车声越来越近，而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只剩下两具紧紧挨着的尸体，在燥热蝉鸣声里，终于寻到了永恒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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