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绝非一个普通深闺弱女所能为。那力量…那心性…那份在绝境中掌控局面的冷酷与智慧…都指向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
“前世…么?”萧绝低语,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他沉寂的心湖。那些尘封在皇室秘库最深处、被斥为荒诞不经的古老传说——关于灵魂转生、关于血脉觉醒、关于在巨大执念或诅咒下打破生死轮回的禁忌记载…此刻,竟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若真如此…沈云昭前世,究竟是谁?与她母亲凤歌的离奇死亡,与她体内这被“盐蚀文”污染却依旧恐怖的血脉之力,又有何关联?这沈府,这看似平静的京城,乃至这大梁天下…是否早已被卷入了一场跨越生死的巨大旋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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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弘文的书房,位于沈府前院东侧,此刻门窗紧闭,漆黑一片。白日里圣旨的雷霆之威和爱女终身囚禁的打击,早已抽干了这位尚书的精气神。他草草应付了老夫人派来传话的周嬷嬷(周嬷嬷只得到沈弘文魂不守舍、语焉不详的保证),便将自己锁在书房内,对着满架书籍借酒浇愁,此刻早已烂醉如泥,瘫倒在冰冷的青砖地上,鼾声如雷,对即将降临的“不速之客”毫无所觉。
两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烟雾,悄无声息地滑过门缝的阴影,潜入室内。浓烈的酒气混杂着陈年墨香和纸张的霉味扑面而来。其中一人(夜枭)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室内布局,精准地锁定在靠墙那排巨大的紫檀木书架第三层,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雕花云纹装饰上。他伸出戴着特制薄鳞手套的手指,在云纹几个特定的凸起处以一种奇特的韵律快速按压、旋转。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械弹响。
书架无声地滑开半尺,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侧身进入的狭窄暗格入口。
影七如同狸猫般闪身而入。暗格不大,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个上了年头、落满灰尘的紫檀木匣。他动作迅捷而轻柔,将木匣一一取出,放在书案上。
夜枭留在外面警戒,同时快速翻检书案上散乱的公文和书架上的普通书籍,寻找可能遗漏的线索。
影七打开第一个木匣。里面是几卷画轴。展开一看,画中是一位身着素雅衣裙的女子。她立于一片灼灼桃花林下,身姿窈窕,侧脸线条优美,气质清冷孤高,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与…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空灵。她的容貌,与沈云昭至少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成熟,眼神也更加深邃复杂。画作并无署名,只在角落钤着一枚小小的、形似展翅火鸟的朱红印记——那印记的形态,竟与萧绝“留影璧”中捕捉到的、沈云昭爆发力量时无形的气息波动隐隐相合!
影七心头微凛,迅速将画轴卷好收起。
第二个木匣里,是几封字迹娟秀却力透纸背的信笺。信是写给沈弘文的,内容多是些日常琐事,但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刻骨的冷淡与疏离。其中一封的末尾,赫然写着:“…‘盐庄’送来的冰晶,寒气过甚,于昭儿体质有碍,请老爷吩咐,日后不必再送。”落款只有一个字——“歌”。
盐庄?冰晶?寒气过甚?影七立刻捕捉到关键词。这与“盐蚀文”的阴寒之力,以及沈云昭体质的描述,何其吻合!他迅速将信笺收起。
第三个木匣最沉。打开后,里面并非文书,而是厚厚一叠用油布包裹、保存尚好的账册!封皮上写着“丙申年府中用度细录”。丙申年…正是沈云昭出生、其母凤歌“病逝”的那一年!
影七快速翻阅。账册记录详细得令人发指,大到房舍修缮,小到针头线脑。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筛子,飞速过滤着。突然,他的手指停在某一页。
“腊月十七,支银五百两,付‘永盛盐行’掌柜王德海,购‘天晶盐’十斤整。备注:夫人药浴专用,着心腹张婆子亲自押送入府,直送‘听雨轩’小库房,不得经他人之手。”
“腊月廿三,支银三百两,付城外‘义庄’管事李老四,用于…夫人病体沉疴,需清净之地静养,封存‘听雨轩’偏院水井一口,并处理相关…污物。备注:务必隐秘,不留痕迹。”
“正月初九,支银一千两,付城南‘慈恩庵’主持静安师太,为夫人诵经祈福、供奉长明灯之用。备注:此款从夫人嫁妆私账中支取,不入公账。”
一条条记录,冰冷而残酷!时间节点,正是凤歌“病逝”前后!
“天晶盐”!十斤!药浴专用?这分明是杀人于无形的酷刑!封井?处理污物?欲盖弥彰!而所谓的诵经祈福,更像是一场精心粉饰的告别!
影七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迅速将这本关键的账册连同前面的画轴、信笺,用特制的防水油布仔细包好。又快速检查了其他几个木匣,确认再无更有价值之物。
“撤。”夜枭的声音在暗格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远处似乎传来了巡夜家丁模糊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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