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贺兰将军费心。” 沈云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微微颔首。在宫女的搀扶下,她缓缓登上暖轿。厚重的轿帘落下,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目光。
暖轿起行,在数十名王府精锐侍卫和影卫的严密护卫下,平稳而沉默地驶离了灯火辉煌的飞霜殿区域,融入王府深邃的夜色。
轿内,光线昏暗。沈云昭几乎在轿帘落下的瞬间,便再也支撑不住,一直强撑着的挺直脊背骤然松懈下来,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般,软软地瘫靠在柔软厚实的锦垫上。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更是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呻吟从她紧咬的牙关间溢出。左腕狴犴之目的裂痕处,传来一阵阵钻心蚀骨般的剧痛和空虚感,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穿刺!眉心那道金纹也传来沉甸甸的、如同被巨石压迫的胀痛感。识海中刚刚被冰魄寒玉强行压制下去的混乱与眩晕,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猛兽,排山倒海般反噬回来!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
更让她心惊的是,那块放在轿内小几上的冰魄寒玉,此刻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蓝光。那股阴冷的气息似乎更加活跃了,如同有生命的毒蛇,丝丝缕缕地从墨玉中渗透出来,无视轿厢的阻隔,极其霸道地缠绕上她的身体,试图再次侵入她眉心那道象征着大地生机的金纹!那气息带着一种贪婪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恶意,与寒玉表面的宁静澄澈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内忧外患,同时爆发!沈云昭的身体因剧痛和极度的虚弱而剧烈颤抖起来,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才勉强没有痛呼出声。冷汗迅速浸湿了内里的单薄衣衫。
就在她感觉意识即将再次被黑暗吞噬的边缘——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流,如同黑暗中的星火,顽强地从她左腕裂痕的最深处,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这股暖流带着一种与眉心金纹同源的、厚重而博大的气息,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不屈的意志,艰难地抵抗着那冰魄寒玉侵袭而来的阴冷!
与此同时,眉心那道细微的金纹,也仿佛感受到了这暖流的呼应,开始极其微弱地搏动起来!每一次搏动,都仿佛从遥远的地脉深处,汲取来一丝极其稀薄、却无比精纯的生机,融入那艰难抵抗的暖流之中!
这来自大地深处的微弱生机,与那冰魄寒玉的阴冷气息,在她体内形成了短暂的、极其凶险的拉锯!
沈云昭紧咬着牙,集中起全部残存的神念,引导着那丝微弱却坚韧的暖流,护住心脉识海,艰难地抵御着寒玉阴气的侵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块所谓的“安神奇珍”,其核心深处,包裹着一缕极其精纯、却带着毁灭与吞噬属性的阴煞本源!这绝非简单的滋养之物,而是裹着蜜糖的剧毒!是萧烬送来的、一把精准刺向她力量核心的淬毒匕首!
**——**
暖轿行至王府东侧门。守门的王府侍卫早已肃立两旁,无声地打开沉重的朱漆大门。
就在暖轿即将驶出王府大门的刹那,一道纤细的月白色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兰,悄然从道旁的阴影中走出,对着暖轿的方向,盈盈拜下。
正是花魁红袖。
她依旧穿着那身月白色绣银线折枝梅的素雅衣裙,在王府威严的灯火和深沉的夜色映衬下,更显单薄而孤绝。她的动作恭敬而标准,低垂着头,露出优美脆弱的颈项线条。
暖轿并未停顿,继续平稳前行。就在轿身与红袖即将交错而过的瞬间,轿内传来沈云昭的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沙哑,却清晰地传入红袖耳中,只有她一人能听见:
“三日后…申时末…西城…漱玉轩。”
声音极其微弱,却如同惊雷在红袖心中炸响!她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依旧保持着拜伏的姿态,不敢有丝毫异动。直到暖轿在护卫的簇拥下彻底驶出王府大门,融入外面更深的夜色,她才缓缓直起身。
夜风吹拂着她鬓角的碎发,带来一丝凉意。她抬起眼,望向暖轿消失的方向,那双秋水般的明眸中,此刻再无半分在飞霜殿中的平静与疏离,只剩下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巨大机遇砸中的、夹杂着恐惧的狂喜!
漱玉轩!那是她名下极其隐秘的一处私产!昭宁公主…她怎么会知道?!她让自己三日后去那里…是福?是祸?红袖的心跳如擂鼓,她猛地意识到,今夜自己那看似冒险的一瞥,或许…真的为她推开了一扇通往未知命运的门扉!她不敢再多想,迅速收敛心神,如同受惊的夜鸟,转身匆匆消失在王府门前的阴影之中。
**——**
暖轿在寂静的宫道上平稳行驶。轿外,是王府精锐侍卫和影卫组成的铁壁护卫。轿内,却是无声的生死搏杀!
沈云昭蜷缩在锦垫上,身体因剧烈的痛苦和寒冷而不停颤抖,冷汗早已浸透重衫。她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被咬破,渗出的鲜血在苍白的唇上显得格外刺目。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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