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仲景猛地抬头,枯槁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病态的红晕,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杜鹃啼血:
“回禀殿下!回禀太后!诸位大人!长公主殿下所中,乃世间至阴至毒、早已失传的‘玄冥噬魂散’!此毒诡谲霸道,非寻常寒毒,更非什么劳什子邪祟!其阴寒之力侵蚀心脉,冻结生机,昨夜若非殿下洪福齐天,恰得九阳还魂草炼制之‘九阳金火丹’及时吊命,以纯阳至刚之力强行压制阴毒,殿下此刻…此刻早已玉殒香消!”
“九阳还魂草?!”殿中几位精通药理的老臣忍不住失声惊呼。这等传说中的圣药竟真的存在?还被炼成了丹?
孙仲景根本不理会那些惊呼,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严嵩,声音如同控诉:
“至于呕血!那是殿下昨夜为护陛下安危,在暖阁之中,亲审刺客逆贼!强行动用内力,引动体内药力与残毒激烈冲突所致!是护驾!是除奸!是心力交瘁、旧伤崩裂!何来什么邪法失控?!严寺卿!你仅凭道听途说,翻阅几页陈年旧档,就敢将殿下呕血护国之壮举,污蔑为逆贼邪法!你居心何在?!你枉读圣贤书,枉为大理寺卿!”
“你!孙仲景!你休得血口喷人!”严嵩被当众戳穿,脸上青红交加,指着孙仲景厉声道,“本官依据旧档记载!症状相似就是事实!你空口无凭,说是什么‘玄冥噬魂散’,有何证据?!那九阳还魂草更是虚无缥缈!分明是你为了替殿下遮掩,信口雌黄!”
“证据?”沈云昭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严嵩的叫嚣。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右手。那手苍白瘦削,腕骨嶙峋,上面缠绕的绷带渗出点点刺目的金红——那是昨夜暖阁激斗留下的伤,更是强行催动狴犴之目留下的反噬印记。
她的手指指向严嵩手中那份所谓的“陈年奏疏”抄本。
“严嵩…你手中那份…记录萧炎‘邪法失控’症状的旧档…是何人所书?何时所录?可有当年经手太医署名?可有先帝御批朱印?”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冰冷的连珠箭,射向严嵩。
严嵩心头猛地一沉!这份“旧档”本就是他们为了构陷,根据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和刻意扭曲的记载伪造拼凑的,细节根本经不起推敲!哪里去找当年的经手太医?先帝御批更是子虚乌有!
“这…此乃大理寺封存旧档!自然…自然有据可查!”严嵩强作镇定,试图蒙混过关。
“有据可查?”沈云昭珠帘后的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蕴藏的嘲讽足以让严嵩如坠冰窟。“好…本宫今日…就陪你…查个明白!”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贺兰山!”
“臣在!”贺兰山如同出鞘利剑,一步踏出,声震殿宇。
“持本宫狴犴金印!”沈云昭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即刻前往大理寺封档库!调取…天启七年!萧炎谋逆案!所有原始卷宗!包括…所有涉案人员的审讯记录、证词、物证清单!以及…当年负责勘验‘天火焚身’现场的仵作记录!所有!一件…不许遗漏!”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严嵩:“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在这…太极殿上!验!”
轰!
如同平地惊雷!
狴犴金印!暗卫最高权柄!拥有直接调阅、核查包括宗室案卷在内的一切机密档案之权!沈云昭这是要当众掀桌子!要把当年那桩血淋淋的禁忌旧案,彻底摊开在阳光之下!
严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太清楚自己手里这份“旧档”是什么货色了!一旦真正的原始卷宗被调来,尤其是仵作记录,他那些牵强附会的“症状相似”谎言,立刻就会被戳得千疮百孔!伪造、构陷监国长公主的罪名…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殿下!不可!”严嵩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萧炎案乃先帝钦定禁忌!卷宗封存,岂可轻易示人!此乃动摇国本!惊扰先帝英灵啊!”他只能搬出“禁忌”和“先帝”这最后的大旗。
“惊扰…先帝英灵?”沈云昭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森寒,那寒意仿佛能冻结人的骨髓!一直压抑在灵魂深处的、属于萧炎的冰冷恨意,如同被点燃的毒火,猛地窜起!
“严嵩!你翻出此案…构陷本宫之时…可曾想过…惊扰先帝英灵?!”
她猛地踏前一步!
这一步,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身形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孙仲景和贺兰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她硬生生地稳住了!那双穿透珠帘的眼睛,死死锁定严嵩,里面的恨意与杀机如同实质!
“你说症状…相似?好!”沈云昭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本宫问你!当年…太庙祭天广场…萧炎及其同党…被‘天火焚身’…是何等景象?!”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尖锐质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