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妃的话都说完了，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但是刚才也确实激动了些，对于官家的语气也不那么好，还把人给怼了一通，现在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胸口的起伏不再那么剧烈，紧握的双手也慢慢松开，这会儿看着官家不说话，华贵妃倒是难得觉得自己太伤人了些。
她想起方才官家被她反驳时那无奈的神情，想起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多年的相伴，她比谁都清楚官家的性子。他虽贵为天子，却从不以势压人，待她更是处处忍让。今日她这般不留情面，怕是真让官家伤心了。
官家也是昉儿的父亲，昉儿他们还是他千辛万苦求来的皇儿，她刚才的话是不是过分了些？
华贵妃示弱了，殿内原本凝滞得几乎令人窒息的空气也随之松动，宫人们都感觉自己能够松一口气了，不像之前，就连大气也不敢出。
官家赵祯凝视着自己爱妃微微泛红的眼角和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那点因争执而起的不悦也如冰雪消融般消散了大半。
到底是自己的爱妃啊，赵祯在心中轻叹。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女人，从青春年少到如今……嗯，还是那么美！
爱妃始终如一地守在自己身边。她不仅为他诞育了三位皇子，更是多少个夜晚与他促膝长谈的枕边人。那些共同经历的岁月，那些相濡以沫的时光，又岂是几句争执能够抹杀的？
赵祯在心里默默宽慰自己——爱妃性子是烈了些，说话也直了些，可这份率真不正是她的可贵之处吗？
她今日这般激动，说到底都是为了昉儿打算。作为母亲，她比任何人都更关心儿子的前程，更害怕儿子受到半点委屈。这份赤诚之心，他又怎能不体谅？
想到这里，赵祯心头一软，伸手将华贵妃拉到身边，温声道："好了，朕知道你是为了昉儿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宠溺，手指轻轻抚过华贵妃刚才因为争执生气略显凌乱的鬓发。
说着，他从案几上取过内侍府早先拟定的候选名单，递到她面前，"既然爱妃不喜李家女，那便看看这些闺秀，可有合心意的？"
赵祯暗自摇头，他深觉得自己拿这个爱妃一点办法都没有。能怎么办呢？她不愿意就算了，他本就是想给母家一个保障，可是转念一想，母家再重要，又怎么比得上自己的爱子？
这可是他的皇长子啊！是他在无数个深夜亲自教导治国之道的孩子，也是他寄予厚望的未来继任者。昉儿的婚事，确实该慎重再慎重。
华贵妃也不推辞，接过名单细细翻看起来。
她的指尖在纸页上轻轻划过，每一个停顿都带着深思熟虑。那双凤眸如炬，仿佛能透过这些娟秀的字迹看透她们背后的家族底蕴、个人品性、乃至未来能给皇子带来的价值。殿内只听得见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连侍立的宫女们都屏住了呼吸。
忽然，她的指尖停在了一个名字上——狄玥，狄青之嫡长女。华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就她。"华贵妃抬眸，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
赵祯一怔，低头看去，不由讶然："狄青的女儿？爱妃怎会选中她？"
赵祯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狄青虽是当朝名将，战功赫赫，威震边疆，可终究是武将出身，门第算不得顶尖。
更何况，狄家与那些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大族相比，根基尚浅，在朝中的人脉也远不如那些盘根错节的文官世家。
华贵妃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臣妾就是喜欢这姑娘。"
华兰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这姑娘性格爽快，为人爽朗，丝毫没有那些闺阁小姐的扭捏作态。
华贵妃还记得去年在御苑马球会上见过这位小娘子，那飒爽的英姿至今难忘。小娘子在马上矫健如飞，挥杆有力，连败数位世家子弟，那份自信与魄力，哪里是那些只会吟诗作画的闺秀能比的？华贵妃对这姑娘着实喜欢得紧！
赵祯沉吟道："狄青确实忠心耿耿，可昉儿的正妃人选，关乎将来......"
他的话语未尽，但意思已然明了。皇长子的正妃，不仅关系着后嗣传承，更牵动着朝堂势力的平衡。
"官家是觉得狄家门第不够高？"华贵妃轻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可狄青手握兵权，在军中威望极高，西北将士无不以他马首是瞻。昉儿若有这样的岳家，将来何愁无人可用？"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名单，每一下都仿佛敲在赵祯的心上。
赵祯眉头微皱："爱妃，朕并非不看重狄青，只是朝中文官势力庞大，若昉儿的正妃出身武将之家，恐怕会引来非议......"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自太祖以来，大宋历来重文轻武，若皇长子妃出自将门，确实会打破这个传统。
"非议？"
华贵妃冷笑一声，凤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那些文官自己家的女儿倒是金贵，可她们能给昉儿带来什么？除了满嘴的礼法规矩，整日里伤春悲秋，还能有什么实际的助益？"
她的声音渐渐提高，"官家莫非忘了先帝时那些文官是如何掣肘皇权的？还是忘了您自己当初没皇子的时候，是怎么被朝臣逼迫的？"
她直视赵祯，一字一句道："官家，昉儿需要的不是那些只会吟诗作赋的娇弱闺秀，而是一个能助他稳固江山的贤内助。
狄玥出身将门，自幼习武，性子坚韧，行事果决，遇事有主见。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我们的儿子，才能在将来真正成为一国之母。"
赵祯沉默片刻，目光在名单和华贵妃之间游移。
终于，他叹了口气："爱妃既然坚持，那朕便依你。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狄青那边......"他的话语中仍带着几分顾虑。毕竟狄青手握重兵，若与皇子联姻，难免会引起朝野猜疑。
"官家放心，"华贵妃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臣妾自有办法让狄家心甘情愿地接下这门亲事。"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狄玥的名字，她定会给儿子选回来一个好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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