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残阳斜照。
皇宫偏殿,窗外竹影婆娑,映在青玉棋盘上,黑白棋子错落如星。
“嗒——”
黑子落定,稳稳占据“正宫”之位。
王止神色平静地落下黑子,衣袖拂过棋盘边缘,不染尘埃。
高束的马尾仅以一根素布条系着,通身无半分华饰,眉目俊雅,却自有一股清峻之气。
徽钥琼轻笑,随即抬眸,唇角含笑:“年纪不大,落子倒是锋芒毕露。”
她今日未着绮音阁主的华服,只一袭淡紫长衫,发间一支白玉簪。
那支白玉簪并不精致,玉质虽温润,但雕工却显生涩。
簪头的花纹深浅不一,显然是新手所制,可偏偏被她戴在发间。
“徽阁主谬赞,先前只知阁主执掌东芜乐阁,才情冠绝,没想到棋艺也如此精湛。”
王止语气温淡,一双眸子沉静如水,又透着几分清冷。
徽钥琼望着他,忽觉这少年郎君虽年纪尚轻,眉宇间却沉淀出几分岁月难磨的淡泊。
也难怪....当初能在东芜灵天阵中,拿走寻鹤留下的遗物之剑。
她的指尖轻轻抚上发间的白玉簪。
那簪子温润如水,泛着莹润的光,又仿佛承载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旧梦。
徽钥琼让视线又落回棋盘,“若非元德长公主大方宽厚,许我暂居宫中,哪有机会在这邀公子对弈。”
王止微微抬眉。
元德长公主?
传闻这位东芜的元德长公主体弱多病,虽然上了年纪,偏偏对音律很痴迷,故而与绮音阁主交好。
徽钥琼似看出他所想,指尖白子轻敲棋盘,笑意更深:“王公子对长公主的事有兴趣?”
王止神色不变,黑子再落,气定神闲:“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岂敢妄议皇室。”
徽钥琼忽而倾身,嗓音如琴弦微振,“那王公子觉得这盘棋,最终会是谁赢?”
王止目光落在棋盘上,他的黑子占据“正宫”,锋芒毕露。
徽钥琼的白子步步为营,却始终留有余地。
“棋局未终,胜负难料。”
这是王止给出的答案。
徽钥琼闻言,缓缓抬眸,语意悠长:“你的答案.....和当年寻鹤同我说的一模一样。”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从容,仿佛方才那一瞬的失神从未存在。
王止眼睫微垂,在眼下投落浅浅的阴影,“阁主既提起寻鹤.....我从东芜灵天阵取出的那柄剑,也就是寻鹤掌教的遗物,不日便会送到阁主手中。”
那双形状优美的薄唇开合间,吐字清晰而从容,“就当是感谢阁主这些天,对我妹妹小君的照顾。”
殿内忽然寂静,连窗外竹叶摩挲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他轻声道:“剑是死物,但有些人不该被忘记。”
说话间,一缕碎发从他束发的布带中滑落,轻轻拂过线条分明的下颌。
他也不去拨弄,任由那缕发丝在暮色中微微飘动,添上几分随性自然的俊逸。
徽钥琼轻轻摇头:“剑既被你取了,那便是你的。我见一见故人之物,便也足够了。”
她语气柔和了几分,“至于小君......那孩子机敏伶俐,我很是喜欢。王公子不必为她挂心。”
“你妹妹在阁里过得很好。我让卿嫣特意安排了人教她识字,那孩子学得极快......”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轻叩声。
一名侍女恭敬道:“宫外有人送来信件,看印鉴,应是洛卿嫣姑娘寄来的。”
徽钥琼起身取信,素手展开信笺时,目光在“艾樊错”三字上微微一顿。
她若有所思地瞥了王止一眼,唇角噙着浅笑:“确实是卿嫣来信。她说小君聪慧,今早特意跑去市集买了本话本......”
指尖轻点信纸,“叫《天泉尤物传:白袜帖子火辣辣》。”
王止原本平静如水的神情骤然一滞。
执棋的手指无意识收紧,玉质的棋子硌在掌心,却浑然不觉。
指尖蓦地一颤,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那声响在他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开。
心脏像是被一根细线突然勒紧,又骤然松开,血液在胸腔里翻涌成潮。
那道青色的身影...... 固执地悬在他的记忆里。
褐色的眼睛,含着笑意的,琥珀般的眼睛。
此刻徽钥琼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王公子?”
王止倏然回神,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他又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青玉棋盘上。
面容模糊得像是水中的月亮,一碰就会碎成千万片。
徽钥琼看着他瞬间失神的模样,信纸在指间轻轻翻转:“王公子这是怎么了?”
王止垂下眼睫,再抬眸时已恢复平静,只是嗓音比方才低沉了几分:“失礼了,想起一位故人罢了。”
是故人,还是心尖人?
窗外的竹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个细小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王止忽然觉得,那些竹叶每一片都在念着同一个名字,念得他心口发疼,念得他难聚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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