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惨白光柱,不似人间掌力,倒似天外长虹,挟着裂天之威,直扑童姥!
此乃李秋水焚尽本元,赌上性命的至极一击!
面对这足以刺破青天的一道“白虹”,天山童姥那张稚拙的脸上,竟无半分惊惧之色。
她不避,不闪。
避,便是心怯!
她天山童姥横行一世,字典里何曾有过一个“怯”字?
“来得好!”
一声清叱,脆如凤鸣,响彻雪峰。
童姥非但不退,反倒迎着那毁天灭地的光柱,向前轻轻踏出了一步。
只此一步,风云变色!
她那三尺之躯,竟仿佛化作了天地洪炉,乾坤中枢!
整座缥缈峰,乃至方圆一里内的风、雪、光、影,一切有形无形之“势”,俱被她强行夺来,摄于周身,听凭号令!
这一刻,风是她的甲,雪是她的刃,连山间的气流,都成了她掌中驯服的鹰犬!
“八荒六合!”
童姥口中再叱,双袖一展,却无招式。
她只是将那统御了天地万象的无上威势,化作一面无形无质、却又无物不摧的巨盾,悍然迎向那一道凝练至极的惨白光柱!
一边,是穿透万法,凝聚一点的至锐之矛!
另一边,是君临天下,包容万象的至坚之盾!
逍遥派两门旷世神功,在数十年后,终以这般最酷烈、最决绝的法子,轰然对撼!
“轰——!”
一声闷响,仿佛天公打了个哑雷。
紧接着,整个世界都失了声息,失了颜色。
天地间,唯余一片灼目刺眼、令人涕泪齐流的纯白!
叶归尘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袭来,整个人被直直掀飞出去,凌空翻了十数个筋斗,方才重重砸在一块万年玄冰之上,震得他胸中气血翻涌,几欲呕出。
“好厉害的功夫!”
他强忍脏腑欲裂的剧痛,死死伏在冰面,一颗心砰砰乱跳,几要撞出腔子。
这哪里还是凡人打架,分明是神仙渡劫!
脚下坚逾精钢的冰层,发出“喀喇喇”一连串令人牙酸的脆响,裂缝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深不见底!
整座缥缈峰都在颤抖,似随时都会崩塌。
然而,这等末日景象,在叶归尘眼中,却蕴藏着千载难逢的天大机缘!
他体内那【无相神功】,已然沸反盈天!
那两股截然不同的武学至理,一为“破”,一为“御”,此刻便如两条纠缠的蛟龙,挟着毁天灭地的气韵,疯狂冲入他的周身窍穴!
“原来如此……白虹掌力,是将全身功力凝于一线,其意在‘破’,无坚不摧,以点破面!”
“而唯我独尊功,则是统御天地之势,其神在‘御’,化万物为己用,以势压人!”
“一者如百战之兵,锐不可当;一者如九重之君,不战而屈人之兵!妙,当真妙绝!”
叶归尘只觉脑中无数武学关隘,层层破壁,豁然贯通。
此番旁观,竟胜过他十年苦修!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灭世白光终是缓缓敛去,暴虐的气浪亦渐渐平息。
缥缈峰顶,满目疮痍。
原本的汉白玉广场,中心处赫然多了一个深达数丈的巨坑,周遭殿阁楼台,早已化作一地齑粉,随风飘散。
灵鹫宫弟子劫后余生,尽皆屏住了呼吸,颤颤巍巍地抬头,望向场中。
只见李秋水长发散乱,踉跄而立,面上那层白纱,不知何时已被罡风绞碎。
一张本是风华绝代的脸庞,此刻纵横交错的剑痕在寒气中扭曲抽动,宛如九幽厉鬼,狰狞可怖。
“噗!”
她再也禁不住内腑的伤,一口心血狂喷而出,溅在雪地之上,点点殷红,整个人气息萎靡。
燃耗本元,她已是身受重伤,此生功夫怕是再难有寸进!
而另一端,天山童姥的情状,瞧来……竟似要好一些!
她静立于巨坑彼岸,一身大红宫装依旧,身子却比先前又生生矮了一圈,瞧着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女娃。
一缕鲜血,自她樱桃小口边缓缓沁出,蜿蜒而下,不像李秋水那般吐了一大口。
尽管受伤,但她那股君临八荒的无上气势,却仍让人望而却步。
“哈哈……哈哈哈哈!”
李秋水瞧着童姥模样,忽然发出一阵病态狂笑,笑声凄厉,满是复仇的快意。
“老妖婆!别装了,没想到你……你也有今日!”
“为了杀我,竟不惜动摇功体!你返老还童之期已至,这等根基重创,我看你这遭……还如何撑得过去!”
她瞧出来了,童姥的伤,远比她重!那是动摇了根本的伤!
两败俱伤!
竟是拼了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一股酷烈的杀机,自李秋水心底疯长。
此时此刻,正是了结这百年宿怨的最好时机!
只消再补上一掌……
然则,这念头方起,她便觉自家经脉中传来阵阵撕裂剧痛。
方才那记禁招,已榨干了她最后一丝精气神,此刻莫说出掌,便是抬一抬手臂,也是千难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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