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更…艾米…”他嘶哑地呼唤,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他感觉不到身下两个女孩的动静,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在…在…”一个带着剧烈颤抖和哭腔的细小声音从陈观身下传来,是知更!她似乎被撞懵了,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迷茫,“艾米…艾米好烫…陈观哥哥…你流了好多血…”
听到知更的声音,陈观心头一松,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取代。艾米的状态显然极其异常。他试图动一下,想看看她们的情况,但身体像是被拆散了重装,完全不听使唤,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巴隆…李明…”陈观再次呼唤,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巴隆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座沉默的铁山压在他们上方,没有任何动静。李明更是无声无息。
“呃…操…”一声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金属的声音终于从上方传来。巴隆巨大的头颅微微动了一下,覆盖着裂纹的面罩下,一只电子眼极其艰难地闪烁起微弱的红光,另一只则完全暗淡下去。他试图撑起身体,但覆盖后背的装甲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内部传来液压油泄漏的嘶嘶声。“老…老子…还没散架…”
他巨大的手臂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撑起上半身。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伴随着装甲内部零件摩擦的刺耳噪音和能量过载的噼啪声。沉重的装甲板如同破败的盔甲,布满了深刻的爪痕、腐蚀的坑洼和撞击造成的巨大凹陷,几处关键连接处甚至能看到断裂的线缆和液压杆。
当他终于挪开沉重的身躯,露出身下时,陈观才看清他们此刻的惨状。
平台严重变形,一角几乎完全碎裂。李明躺在边缘,依旧昏迷,脸色灰败如死人,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知更蜷缩在陈观身侧,小脸上沾满血污和灰尘,泪痕清晰可见,她紧紧抱着艾米,手臂和腿上都有擦伤。艾米躺在她怀里,小小的身体温度高得吓人,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而微弱,那只爆发过恐怖蓝光的小手无力地垂着,掌心一片焦黑,隐隐还有一丝微弱的蓝光在皮肤下流转。
陈观自己则像一滩烂泥,后背的伤口狰狞地外翻着,鲜血浸透了大半个背部,胸前被自己吐出的血染红,一条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骨折了。
“妈的…真够惨的…”巴隆喘着粗气,仅剩的电子眼扫过众人,红光闪烁不定。他巨大的身躯晃了晃,最终靠着身后扭曲的管道废墟坐了下来,沉重的装甲撞击地面发出闷响。“检查…情况…能动…的都动起来…这鬼地方…不安全…”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严重的电子杂音,显然受损严重。
陈观咬紧牙关,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他尝试挪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撑起上半身。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残破的衣物,眼前金星乱冒。
“陈观哥哥!你别动!”知更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吓得哭喊起来,顾不上自己的害怕,松开艾米,连滚带爬地扑到陈观身边,用小小的肩膀顶住他,试图分担一点力量。“你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她看着陈观后背那可怕的伤口,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没…没事…”陈观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借着知更微弱的支撑,终于勉强靠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金属残骸上。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感觉肺部像被砂纸磨过。“看看…艾米…还有…李明…”
知更抽噎着,连忙又爬回艾米身边。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艾米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的小手猛地缩了一下。“好烫…像火炉…”她焦急地看向巴隆,“巴隆叔叔,艾米她…”
巴隆巨大的头颅转向艾米,仅剩的电子眼发出扫描光束,在艾米身上来回移动。“生命体征…紊乱…高烧…核心能量…异常活跃…但…在衰减…”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凝重,“她…身体太弱…承受不住…那种力量爆发…需要…降温…安静…”
“降温…降温…”知更慌乱地四下张望,最终目光落在旁边不远处那簇散发着温润蓝光的石头上。那石头只有半人高,表面坑洼不平,但散发出的蓝光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宁感,周围的空气也似乎更清新一些。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用衣服下摆用力擦拭掉石头表面厚厚的积尘,然后脱下自己还算干净的外套,铺在相对平整的石头上。
“陈观哥哥,帮我一下!”知更焦急地喊道。
陈观强忍着剧痛,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配合着知更,极其艰难地将滚烫昏迷的艾米挪到了那块发光的石头旁,让她躺在铺好的衣服上。石头散发出的凉意似乎真的起了作用,艾米急促的呼吸稍稍平缓了一丝,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一点,皮肤上那不正常的潮红似乎也消退了一点点。
“有用!真的有用!”知更惊喜地叫道,连忙用衣服沾着旁边灰尘里凝结的一点冰冷水珠,小心翼翼地擦拭艾米滚烫的额头和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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