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他脸上蒙着特制的黑巾,只露出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身体紧贴帐柱内侧最深的阴影。拓跋弘狂暴的怒吼和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四周,却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他如同最耐心的狩猎者,静静等待着帐内注意力被彻底引开的刹那。
机会很快到来。一名侍卫统领快步冲入,带来慕容燕潼关失利的消息。拓跋弘暴跳如雷,抓起金杯狠狠砸在侍卫脸上,帐内瞬间又是一片混乱和求饶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暴怒的可汗身上。
影子的身影动了。没有带起一丝风,他如同壁虎般贴着地毯,滑向大帐深处那张巨大的、铺着完整白虎皮的汗王宝座。目标明确——宝座侧面,那个半人高、镶嵌着黄金狼头的紫檀木信匣!金狼印密函,按情报必在此处!
指尖触碰到冰冷檀木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警兆如同冰针刺入后脑!影子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想也不想,身体违背常理地向后猛地一折!
“嗤啦!”
一道凌厉的刀光几乎是贴着他前胸的皮甲掠过,将坚韧的皮革划开一道深口!一个几乎和帐内阴影融为一体的高大侍卫,不知何时竟潜伏在宝座之后!他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第二刀带着沉闷的风声拦腰斩来!
影子不退反进,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软蛇,险之又险地贴着刀锋旋身切入侍卫怀中!左手如毒蛇吐信,食指中指并拢,精准无比地戳在侍卫喉结下方一寸的致命死穴!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无声地拧断了对方持刀的手腕!
侍卫眼中的凶光瞬间凝固、涣散,庞大的身躯软软倒下,被影子轻轻托住,缓缓放倒在白虎皮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连帐内摇曳的火光都来不及捕捉清楚。
影子不再耽搁,指尖在紫檀木信匣侧面几个不起眼的凸起处飞速连按。轻微的机械弹动声被拓跋弘的咆哮完美掩盖。匣盖无声滑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封用深紫色火漆封缄的厚实信函,火漆正中,一个狰狞的金色狼头印记赫然在目!
影子毫不犹豫地将信函抽出塞入怀中。就在他合上信匣的刹那——
帐外突然响起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卫带着哭腔的嘶喊:
“可汗!慕容将军急报!潼关…潼关丢了!”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重重砸在金帐门口的地毯上,伴随着侍卫那破了音的嘶喊:“可汗!慕容将军急报!潼关…潼关丢了!”
帐内瞬间死寂。拓跋弘的咆哮戛然而止,他猛地转身,充血的眼珠死死盯住帐门的方向,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暴怒而扭曲虬结。帐中所有头人将领如同被冻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就是这短暂的、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门口剧变完全吸引的千钧一发!
紧贴宝座阴影的影子动了。他没有选择来时那条贴着主柱的路线,那太容易被门口涌入的人发现。他的身体如同融化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流”向金帐后方,那里,厚重的羊毛毡墙看似严丝合缝,但影子指尖如刀,精准地插入毡毯缝隙,猛地一划!
“嘶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被帐内死寂放大数倍的裂帛声响起!
“谁?!”拓跋弘野兽般的直觉瞬间捕捉到异响,霍然扭头,凶戾的目光如刀般扫向宝座后方!
晚了!
就在裂帛声响起的同时,影子那单薄的身影已如鬼魅般,从那道刚刚撕开的缝隙中倒滑而出,彻底融入帐外呼啸的寒风和浓重的夜色里。
“刺客!有刺客!”拓跋弘的怒吼如同炸雷,瞬间点燃了金帐和王庭的混乱。“封锁王庭!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帐外顿时火光四起,人喊马嘶,侍卫疯狂的呼喝和狼犬的狂吠响成一片。
而此刻,影子已在数百步外一处背风的乱石堆后。他背靠着冰冷的岩石,胸膛微微起伏,从怀中掏出那封几乎用命换来的密函。深紫色的火漆完好无损,金色的狼头在惨淡的月光下依旧狰狞。他迅速用指甲在火漆边缘小心地划了一圈,完整地撬开封印,抽出里面厚实的羊皮信纸。
目光如电般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狄文,影子的瞳孔骤然收缩!
信是拓跋弘亲笔写给高句丽荣留王的,内容歹毒至极:
>其一,详述夏军粮道分布及几处关键储备点,提议高句丽水师即刻北上,袭扰焚毁,不惜代价拖住夏军主力于漠北,使其粮秣断绝,进退维谷。
>其二,约定开春后,狄人主力佯攻夏军侧翼,引其深入,实则精锐东出,与高句丽大军南北夹击,共分辽东沃土。
>其三,信末赫然标注着“金帐九鼎”四字,旁有小字注释:“龙气所钟,毁之可断南朝气运百年。万勿使夏人得之!”
金帐九鼎!传说中镇守北狄龙脉的圣物!这不仅是战略密信,更直指北狄命脉核心!
影子深吸一口凛冽的寒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迅速将信纸按原样折好,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皮囊,里面是调制好的、颜色质地与那深紫火漆几乎一模一样的胶泥。指尖翻飞,熟练地重新封好密函,狼头印记被他用一根特制的细针精准复刻,若非极其熟悉此印者细看,绝难分辨真假。
做完这一切,他将假信函小心藏入石缝深处。真的密函则贴身藏好。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这危险之地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小片被马蹄践踏过的泥泞雪地——
一片比拇指甲略大、极其华贵的深紫色貂绒碎片,正半陷在污泥里,边缘的金线在月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这种貂绒,绝非狄人贵族所用,倒像是……高句丽王室特有的贡品!
影子动作一顿。荣留王的使臣,竟已秘密抵达了龙庭?还是说……已经带着拓跋弘的承诺离开了?
他猛地抬头望向东南方墨汁般化不开的沉沉夜色,那是通往高句丽的方向。寒意,比漠北的朔风更刺骨,瞬间攫住了他。
鹰信或许截住了,但真正的毒蛇,恐怕已经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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