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拥兵自重,不思君恩,勾结地方豪强,豢养私兵,意图谋反!扬州城内囤积粮草军械,足以支撑三万大军一年之用!此为罪二!”
“你丧心病狂,为阻朝廷平叛大军,竟敢掘开江堤,水淹三县!良田屋舍尽毁,数千百姓葬身鱼腹!此乃灭绝人伦之罪三!”
张辰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一句比一句凌厉,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刘瑾的心上,也砸在每一个扬州百姓的心坎上。尤其是最后那“掘堤淹民”四个字,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畜生啊!”
“淹了我们家!我爹娘都没跑出来!”
“杀了他!千刀万剐!”
人群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刚才被刘瑾挑起的些许对官府的疑虑,顷刻间被滔天的恨意淹没。烂菜叶、臭鸡蛋、石头块雨点般砸向法场中央的刘瑾。
刘瑾被砸得抱头缩成一团,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和绝望的呜咽。
张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如万载寒潭:“刘瑾,这三条大罪,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你,认是不认?”
刘瑾蜷缩在污秽中,浑身筛糠般抖着,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看来,你是认了。”张辰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最终宣判,“按《大夏律》,谋逆、贪墨巨万、祸国殃民,当处以极刑,夷灭三族!”
“陛下!”萧文正扑通一声跪倒,声音带着急促,“刘瑾罪该万死!然其终究是开国旧勋,曾鞍前马后,立下汗马功劳!若处以极刑,传扬出去,恐寒了天下将士之心啊!求陛下念其旧劳,网开一面,赐其全尸,以安军心!”
张辰的目光在萧文正和台下那些同样穿着旧式军服、神情复杂的部分军士脸上扫过,沉默了片刻。这沉默,重逾千斤。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斩钉截铁:“萧相所言,亦有道理。念你昔日微末之功……”
刘瑾浑浊的独眼里,猛地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
“……赐鸩酒一杯。”张辰的声音彻底冷硬下来,再无转圜,“留你全尸。你的三族亲眷,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此乃朕对你最后一点旧情的顾念,亦是对天下将士的交代。”
希望瞬间破灭,化作更深的绝望和怨毒。
一个内侍端着红漆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白玉酒壶和一个同样质地的酒杯,战战兢兢地走上法场。浓郁刺鼻的苦涩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影子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刘瑾身后,一只手铁钳般扣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大嘴巴。另一只手拿起酒壶。
“不…不…张辰!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刘瑾惊恐地挣扎,含糊不清地咒骂。
影子面无表情,手腕稳定地倾斜。深褐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粘稠液体,咕咚咕咚地灌入刘瑾被迫张开的喉咙里。他剧烈地呛咳着,试图挣扎,但在影子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一切都是徒劳。辛辣、灼烧般的剧痛瞬间从喉咙蔓延到五脏六腑!
“呃…嗬嗬…”刘瑾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身体猛地绷直,像一条离水的鱼剧烈地抽搐、弹动。他的眼睛死死凸出,布满血丝,死死瞪着高台之上的张辰,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不甘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疯狂。
“你…你以为杀了我…就…就干净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挤出破碎的音节,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这龙椅…早把人心蛀空了…张辰…你…你也会…烂…烂在上面…等着吧…哈哈…呃…”
他的狂笑被一阵更剧烈的痉挛打断,乌黑粘稠的血猛地从他口鼻、眼角、耳朵里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他胸前的囚衣,也溅了影子手臂一片。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独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涣散,最终凝固成一片死寂的灰白,带着那抹诡异的、凝固的怨毒笑容。
偌大的法场,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在空气中弥漫。
影子松开手,刘瑾的尸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张辰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又缓缓扫过噤若寒蝉的官员,最后落在那些神情复杂、有快意也有茫然的百姓脸上。他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蜷紧,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刘瑾临死前那句恶毒的诅咒,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心底最深处——“这龙椅早把人心蛀空了…你也会烂在上面…”
“陛下,”萧文正强压下心中的惊悸,再次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沉重,“刘瑾伏诛,大快人心!然其临死之言,虽为泄愤攀咬,却也…却也警醒世人!吏治不清,贪腐不除,国无宁日!臣斗胆,请陛下痛下决心,推行《考成法》!整肃吏治,重振朝纲!此乃固国之本,安民之策!”
张辰的目光从刘瑾的尸体上移开,落在萧文正那张因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上,又缓缓扫过台下那些竖着耳朵、屏息凝神的官员们。他看到了恐惧,看到了抵触,也看到了少数人眼中闪烁的、名为期待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就在此时!
一直沉默地单膝跪在刘瑾尸体旁检查的影子,突然动了。他猛地俯下身,动作快如闪电,两根手指精准地探入刘瑾那尚未完全僵硬的、沾满黑血的嘴巴里,一阵细微的搅动。
“陛下!”影子的声音依旧是那种平淡无波的调子,但其中蕴含的一丝异样,却让在场所有熟悉他的人都心头一凛。
他沾着污血的手指间,赫然夹着一小卷被蜡封得严严实实、几乎难以察觉的油纸卷!那蜡封的一角,似乎还残留着被强行咬破的痕迹!
影子将那染血的油纸卷高高举起,冰冷的目光扫过监斩台上所有面色大变的官员,最后定格在张辰脸上。
“此物,藏于其齿缝深处。”影子的声音在死寂的法场上,如同惊雷炸响,“蜡封完好,应是…最后关头所藏。”
张辰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起!
刘瑾最后那疯狂怨毒的眼神和嘶吼再次在他脑中闪现——“等着吧…哈哈…”
这染血的密信里,藏着什么?是攀附更多官员的名单?是某个未及发动的致命阴谋?还是…指向更深处、连影子都未曾察觉的黑暗?
整个法场,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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