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号巨大的船首劈开蔚蓝的海水,犁出两道翻滚着雪白泡沫的航迹。初离港口的喧嚣渐渐被海风的呼啸与海浪拍打船舷的轰鸣取代。三艘巍峨的宝船如同移动的山脉,十二艘迅捷的护卫舰如同忠诚的游鱼,这支承载着大明野望的庞大舰队,沐浴在灿烂的朝阳下,朝着东南方向,坚定地航行在无垠的深蓝之上。
甲板上,水手们在航海侯张赫的指挥下,如同精密的齿轮般运转。升帆、调整角度、观测风向、记录航速…号令声此起彼伏,带着一种新生的兴奋与紧张。许多水手是第一次登上如此巨舰,更是第一次远离海岸线深入大洋,新奇之余,眼神深处也藏着对这片未知深蓝的敬畏。
徐鑫依旧卓立船首,紫袍金冠,手持天子旌节,仿佛一尊定海神针。海风带着强烈的咸腥和自由的气息,吹得他衣袂翻飞,九旒冕的珠玉流苏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识海中那幅虚拟的“财富星图”仿佛也随之延伸,一条粗壮的光流正从舰队的位置延伸出去,坚定地指向东北方那片模糊的大陆轮廓。这种感觉,是手握权柄、开创时代的豪迈!
“喂,臭神仙!”徐妙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旁边传来。她换下了火红的劲装,穿上了更利落的水靠(类似防水紧身衣),但此刻小脸微微发白,一手紧紧抓着船舷的栏杆,指节用力到泛白,“这…这船晃得…怎么比岸上厉害这么多?” 她虽然略通武艺,但这大海的颠簸,尤其是远离海岸后更明显的涌浪,让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跟着晃荡,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
徐鑫侧过头,看到她强撑着却难掩不适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促狭的笑意:“哟?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战神’,这就怂了?区区风浪而已。” 他故意说得轻松。
“谁…谁怂了!”徐妙锦梗着脖子,努力想站直,一个更大的浪涌来,船身猛地一倾,“呜…”她赶紧捂住嘴,俏脸更白了几分,狠狠瞪了徐鑫一眼,“都怪你!非要坐这最大的船!晃死人了!”
“哈哈哈!”徐鑫心情大好,朗声笑道,“妙锦丫头,这可是镇海号!海上浮城!这点小风浪都受不了,以后怎么跟我去见识那万里之外的殷地安洲?看那比房子还高的巨树(红杉),比人还大的鸟(鸵鸟)?” 他故意描绘着新大陆的奇景,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少…少唬人!”徐妙锦嘴上不服,但眼神里确实被勾起了一丝好奇,胃里的翻腾似乎也稍微压下去一点。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慌乱和嘈杂的声音从船艉方向传来。
“怎么回事?”张赫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悦。
“侯…侯爷!”一个水师小旗官跑过来,脸色有些古怪,“是…是那些新募的‘通译’和‘奇人异士’…还有…还有那个阿方索主教…”
徐鑫眉头微挑,和张赫、徐妙锦一起走向船艉。
只见船艉甲板上一片混乱。十几个穿着各异、肤色深浅不一的人正东倒西歪。有穿着长衫、戴着四方平定巾、一看就是落魄文人的“通译”,此刻正扶着船舷吐得昏天黑地;有皮肤黝黑、缠着头巾、据说是南洋海商后代的水手向导,也脸色发青;更引人注目的是几个穿着古怪兽皮、脸上涂着油彩、据说是从南洋某个岛“请”来的“巫医”和“寻路者”,此刻正趴在甲板上,用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地祈祷着,浑身发抖。
最醒目的是阿方索枢机主教。这位在驿馆里还试图布道的老者,此刻穿着他那身略显陈旧的红袍,却毫无尊严地跪在甲板上,紧紧抱着一个木制十字架,对着天空用拉丁语大声疾呼:“主啊!宽恕这些异教徒的狂妄吧!为何要将您忠实的仆人投入这恶魔的深渊?这可怕的晃动!这咸腥的地狱气息!魔鬼!一定是东方的魔鬼在作祟!” 他脸色惨白,胡须颤抖,眼神里充满了对大海的恐惧和对未知的诅咒。
迪奥戈倒是适应良好,正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和葡萄牙语,试图安抚阿方索和那几个南洋土着,但收效甚微。场面一时颇为滑稽。
“哼!乌合之众!”张赫冷哼一声,眼中满是鄙夷,“连这点风浪都受不住,如何远航万里?真君,不如…” 他做了个丢下海的手势。老水师的铁血作风展露无疑。
徐妙锦看着这混乱又有点好笑的场面,胃里的不适都忘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老神棍,你求你的主,不如求求身边这位真神仙管用!” 她指着徐鑫。
徐鑫却微微眯起了眼睛。混乱是表象。他的神识远比常人敏锐,刚才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带着恶意的灵力波动!这波动混杂在阿方索等人散发的恐惧气息中,如同毒蛇般一闪而逝,源头似乎指向那几个正在祈祷的南洋“巫医”!
【叮!检测到微弱“惑心术”波动!目标:加剧目标群体恐慌情绪!来源:疑似南洋土着“巫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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