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碎屑在靴底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骨头深处传来的、如同锈蚀齿轮强行转动的钝痛。秦夜拄着那根临时充当拐杖的尖锐金属断片,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染血的脚印。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尘埃与星辰冷却后特有的腥甜焦糊味,如同浓雾般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神界驳杂而狂暴的混沌源炁(可视为更高阶的天地灵气),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近乎枯竭的仙躯(对应仙界神帝境圆满飞升后的状态,在神界相当于初入圣境的门槛)。
白璃跟在他身侧半步之后,九条狐尾如同失去光泽的银链,低垂着拖曳在遍布尖锐凸起的金属地面上,偶尔与残骸摩擦,发出细微的呜咽般的声响。她脸色依旧苍白,但步伐稳定了许多,那双混沌灰瞳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警惕地扫视着这片无边无际、形态狰狞的废墟坟场。她的气息虽弱,却隐隐透出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坚韧,那是属于九尾天狐的圣境本源在缓慢复苏。
脚下的“岛屿”巨大而扭曲,由无数种色泽各异、性质不同的金属、碎裂的晶体和暗沉的岩石在极端高温高压下强行熔融、挤压、冷却而成,形成嶙峋怪诞的地貌。断裂的青铜巨桥如同被斩断的巨蟒,从岛屿边缘探出,伸向黑暗的虚空,连接着远处其他漂浮的、更小的残骸碎片。粗若山岭的巨大锁链早已失去光泽,锈迹斑斑,有些断裂垂落,有些则如同巨人的骸骨,横亘在岛屿之间。
死寂是这里的主宰。没有风,没有水,没有虫鸣鸟叫,只有远处那永恒不变的、低沉到几乎融入背景的星云旋转的嗡鸣。这种绝对的寂静,反而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挤压着耳膜,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某种不可名状的爆发。
“看这里。”白璃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属的质感。她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银芒,照亮了前方一块相对平整、颜色深暗如黑铁的金属残骸表面。
秦夜循光望去,瞳孔微缩。那表面覆盖着一大片早已干涸凝固的污渍。并非铁锈的棕红,而是一种粘稠、不祥的暗金色泽,如同某种恶毒的苔藓,深深沁入金属内部,在星骸散发的微光下,依旧散发着微弱却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污染星海牧者的“神血”,蕴含着天道程序的侵蚀意志。
而在那片暗金污渍的中央,赫然印着一个巨大的爪痕!爪痕深入金属数尺,边缘呈现出被恐怖高温瞬间熔融又急速冷却的波浪状纹理,爪尖留下的撕裂痕迹边缘锋利无比,仿佛能轻易切开星辰。仅仅看着这个爪痕,一股暴虐、混乱、充满毁灭欲的凶戾气息便扑面而来,带着一种超越圣境初阶的威压!
“不是牧者。”秦夜的声音嘶哑,右眼空洞深处传来一阵悸动般的刺痛,仿佛被这爪痕残留的气息刺激。他强忍着不适,用手中带血的金属断片轻轻刮擦爪痕边缘的熔融痕迹。“牧者的武器是星图长矛,能量攻击为主,蕴含规则之力。这…是纯粹的、狂暴的物理撕裂和能量灼烧混合体,带着原始道则的蛮荒气息。”他抬头,目光投向岛屿更深处那些如同刀劈斧削般耸立的巨大金属山峦,“这片坟场里,除了被污染的牧者,还有别的、更古老的‘清道夫’,恐怕是神界本土孕育的凶物,境界至少是圣境中期乃至后期。”
一种更深沉的寒意,悄然爬上两人的脊背。天道肃清程序不仅驱动着冰冷的机械牧者,更可能利用甚至奴役着神界本身的恐怖存在。
他们继续前行,沿着脚下这块巨大岛屿上一条相对“平整”的路径——那似乎是由某种巨大无比的管道被外部巨力生生压扁后形成的通道。通道两侧,是被挤压扭曲成诡异形状的金属壁,如同凝固的巨浪。空气中那股腥甜焦糊味越来越浓烈,驳杂的混沌源炁也变得更加狂暴,试图钻入秦夜受损的经脉,被他体内那点微弱的混沌星光本能地排斥、吞噬,进行着艰难而缓慢的转化。
通道的尽头,景象豁然一变。
脚下的“岛屿”在此处陡然中断,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断崖!断崖之下,是深不见底、翻滚涌动的黑暗虚空,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与神识。而在断崖对面,隔着数万丈的深渊,矗立着一片更加庞大、更加令人震撼的残骸!
那不再是小型的碎片岛屿,而是一具……难以想象的巨物残骸!其规模之巨,威压之沉,远超圣境初期所能理解。
它如同一条横亘星骸海洋的太古山脉,又像一头被钉死在虚空中的星辰巨鲸。主体是某种深灰色的、布满蜂巢般孔洞的奇异合金骨架,无数巨大的、如同巨树根须般的金属结构从骨架中延伸出来,深深扎入周围漂浮的岩石和金属碎片中,将它们强行吸附、固化,形成了它庞大到令人绝望的“身躯”。在这“身躯”的表面,覆盖着大片大片暗银色的、类似甲壳的厚重装甲,此刻装甲破碎不堪,露出下面同样布满孔洞的骨架结构。装甲的断裂处,流淌出早已凝固的、如同熔融琉璃般的暗红色物质,散发着微弱却持续不断的热辐射。巨物残骸的“头部”位置,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呈不规则多面体的晶体结构,如今晶体黯淡无光,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中心处还有一个巨大的、贯穿性的破洞,边缘残留着恐怖的熔融痕迹,仿佛被某种道境存在的力量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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