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带着一种踏碎山河、碾碎生魂的恐怖威势。浓雾剧烈地翻涌着,像是煮沸了的墨池。突然,一柄柄锈迹斑斑、刃口残缺、却依旧散发着血腥煞气的刺刀尖,如同从地狱沼泽里骤然生长的死亡森林,刺破了浓雾,森然林立!
紧接着,是头盔,是破烂不堪、沾满干涸泥浆和暗红污渍的灰黄色军装,是无数张灰败僵硬、毫无生气的面孔——三百多名士兵!他们排着整齐却死寂的队列,踏着统一的步伐,从翻涌的墨色雾气和破裂的桥面下,列队而出!阴寒的死气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桥面,温度骤降,桥栏杆上甚至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他们沉默着,只有枪械和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空洞眼窝里幽幽跳动的鬼火,证明着他们的存在。这是一支从地狱归来的军队!
为首者,骑在一匹同样只剩下森森白骨的骷髅战马之上。那战马眼中,两团幽绿如磷火的鬼焰剧烈跳动着,燃烧着无尽的怨毒。马上的将领,一身将校呢大衣同样破败不堪,肩章模糊。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脖颈——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歪斜着,仿佛曾被巨大的力量彻底折断,仅靠一点干枯的皮肉和筋络勉强连接着头颅与身体。他空洞的眼眶缓缓转动,最终锁定了八卦阵图中央的朱振华和周小芸。一股冰冷刺骨、饱含血腥与暴虐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轰击过来!
朱振华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仿佛被那将领眼中的鬼火灼伤。他右手五指猛地一收,所有维持八卦阵图的金线瞬间倒卷回掌心,高速旋转、压缩,凝聚成一枚三寸长短、金光璀璨、嗡鸣不止的细针!
“民国二十六年冬…”朱振华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冰水,带着洞穿时光的寒意,敲打在周小芸的心上,“东北军战俘…赵家…活埋…好重的怨气!”他死死盯着那将领扭曲的脖颈,似乎从那断裂的骨茬里,看到了当年绞索勒紧皮肉、窒息而亡的惨烈景象。滔天的怨念,经过近七十年的淤积发酵,终于在这一刻,借这江桥风水阵眼之地,破土而出,化为这索命的阴兵!
“活人…祭旗…”一个沙哑、破碎,如同无数砂砾在生锈铁皮上摩擦的声音,从骷髅将领的喉骨深处艰难地挤出。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朱振华和周小芸的脑海中炸响!带着冰冷的杀意和无尽的嗜血渴望。
随着这声号令,骷髅将领猛地扬起手中那把锈迹斑斑、刃口崩缺却缠绕着浓郁黑气的马刀,刀锋直指朱振华!
刀锋所指之处,异变陡生!八卦阵图金光覆盖的区域之外,原本坚硬的沥青桥面,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沼泽水面,剧烈地翻腾、软化、下陷!无数腐烂的断肢残臂、森森白骨、扭曲挣扎的模糊人形,混杂着腥臭污浊的黑水和粘稠的淤泥,从“桥面”下翻滚涌出!刺鼻到极致的尸臭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之前的腐肉气息,形成一股令人窒息作呕的毒瘴!
“啊!”周小芸只觉脚下一空,身体猛地向下陷落!冰冷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黑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帆布鞋,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钢针,顺着脚踝、小腿,疯狂地向上窜,直刺脊背骨髓!那寒意中裹挟着绝望、恐惧和临死前的剧痛,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冻结撕裂!她惊恐地看到几只浮肿溃烂的手从翻滚的尸骸淤泥中伸出,抓向她的脚踝!
“定!”朱振华舌绽春雷,左手闪电般探出,并指如剑,在周小芸肩井穴和灵台穴上疾点两下。一股温和却坚韧的暖流瞬间注入她体内,暂时驱散了那股蚀骨的阴寒,稳住了她下陷的身形。同时,他右手捏着的三寸金针发出更为清越的嗡鸣。
“杀——!”阴兵齐吼,那声音如同千万片碎玻璃刮过铁板,尖锐刺耳,直透灵魂!
骷髅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无声的嘶鸣,空洞的眼眶里绿焰暴涨!将领手中的锈蚀马刀,在浓郁黑气的缠绕下,竟瞬间暴涨出丈余长的惨烈黑芒!刀未至,那股阴冷、暴戾、仿佛能斩断生机的刀意,已如冰锥般刺向朱振华的眉心!马刀撕裂空气,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带着浓烈的血腥腥风,直劈朱振华咽喉!速度之快,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撕裂空间的死亡黑线!
朱振华眼神一厉,周身真气鼓荡,宽大的外套无风自动。他右手手腕猛地一抖——
“咻咻咻咻——!”
整整十八道刺目的金光从他袖中激射而出!正是那十八枚家传金针!金针排成一个玄奥的阵势,如同十八颗破空流星,精准无比地射向骷髅将领周身要害,以及他坐下骷髅战马的眼眶、关节!
眼看金针就要穿透那腐朽的铠甲和骨骼!
“咔…嚓…”
细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冻结声响起!那十八枚疾如闪电、蕴藏着破邪金光的金针,在距离阴兵将领铠甲和骷髅战马骨骼仅有三寸之遥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零度的冰墙!针身上璀璨的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熄灭,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极寒死气的惨白冰霜瞬间覆盖了每一根金针!针尾连接着朱振华指尖的真气金线,如同被冻脆的丝弦,发出“嘣嘣嘣”的刺耳哀鸣,寸寸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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