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卷过雁回关墙头,裹挟着浓烈的硝烟、焦糊的皮肉与血腥气,狠狠灌入墨衡的鼻腔。他拄着染血的佩刀,剧烈喘息,冰冷的空气灼烧着肺部,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右臂深处那股诡异的锐痛——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金针,在骨髓里搅动、灼烧。那是强行使用系统钻头、透支精神后留下的尖锐警告。
关墙之下,地狱的景象在风雪中凝固。
最中央那架庞大的攻城塔,如同被巨神之锤拦腰砸断的洪荒巨兽,焦黑的残骸扭曲着,粗大的原木断裂处露出惨白的茬口,裹着湿牛皮的巨大残块散落一地,仍在熊熊燃烧,跳跃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木料,发出噼啪的爆响,滚滚黑烟冲天而起,与铅灰色的天幕连成一片。浓烟之下,是狼藉遍地的死亡:被油火泥浆灼烧得面目全非的狄人奴隶焦尸,被倒塌塔身碾碎的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被冲击波撕碎的皮甲碎片,还有散落的皮鞭、断裂的推杆……融化的雪水混合着暗红的血浆,在冰冷的石地上肆意流淌,又被火焰烘烤,蒸腾起带着恶臭的白色雾气。
巨大的燃烧残骸,形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死亡路障,不仅彻底堵塞了中央的进攻通道,那冲天烈焰与浓烟,更成了战场上最醒目的恐怖图腾,持续灼烤着每一个狄人士兵濒临崩溃的神经。
“杀——!”
关墙两侧,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汹涌的怒潮,压过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赵铁柱率领的玄甲卫铁骑,如同两股黑色的钢铁洪流,正狠狠凿入因王旗覆灭、巨塔崩塌而彻底混乱的狄人前军!沉重的马蹄践踏着冰雪与尸体,长矛如林,在混乱的人群中掀起一片片血浪。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左右两翼那两架因中央巨塔惨状而惊骇停滞的攻城塔!
失去了王旗的指挥,失去了统一的号令,狄人前军此刻如同一群被砸碎了巢穴的野蜂。中央巨塔的毁灭性景象和玄甲卫锐不可当的冲锋,彻底击垮了他们的斗志。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败了!败了!快跑啊!”
“长生天抛弃我们了!”
“王旗没了!巴图鲁大人没了!”
哭嚎声、尖叫声、战马的惊嘶声混杂在一起。有人试图举起弯刀抵抗,瞬间就被玄甲卫的铁蹄淹没;更多的人则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丢盔弃甲,只想逃离这片被死亡和火焰诅咒的土地。他们互相推搡、践踏,争抢着逃命的路径,将原本就混乱的阵型冲撞得更加七零八落。督战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咆哮,甚至挥刀砍杀逃兵,但在铺天盖地的恐慌面前,这点微弱的强制力如同投入怒海的石子,瞬间被吞噬。
玄甲卫的重骑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狄人溃散的“黄油”上。他们精准地避开了徒劳抵抗的小股敌人,目标直指左右攻城塔的基座!那里,推塔的奴隶们早已被眼前的惨剧吓得魂飞魄散,监工的皮鞭也失去了往日的威慑力,奴隶们哭喊着四散奔逃。
“掷火油罐!”赵铁柱的咆哮声在风雪中炸响。
早已准备好的玄甲骑士,奋力将点燃的陶罐狠狠砸向攻城塔巨大木轮的下方和奴隶密集处!
“轰!轰!”
粘稠的火油泼溅开来,瞬间被点燃!烈焰如同贪婪的毒蛇,顺着浸湿的牛皮向上攀爬,吞噬着干燥的原木框架。奴隶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在火焰中翻滚、奔逃,彻底摧毁了攻城塔最后的移动能力。失去了奴隶的推动,这两座笨重的巨兽彻底瘫痪在雪原上,成了巨大的、燃烧着的靶子。
关墙之上,守军的士气达到了顶点!
“放箭!放箭!射死这些狗娘养的!”
“礌石!给老子砸!”
积压已久的恐惧和屈辱,此刻尽数化为复仇的烈焰!箭矢如同密集的飞蝗,带着复仇的尖啸,倾泻向下方混乱奔逃的狄人!沉重的滚木礌石被守军们用尽最后的力气推下,翻滚着砸入溃散的人群,骨断筋折的闷响不绝于耳!没有怜悯,只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宣泄!
“墨大人!成了!我们赢了!”守将周焕拖着受伤的腿,激动地冲到墨衡身边,脸上混杂着血污、汗水和狂喜的泪水,声音嘶哑颤抖,“狄狗彻底垮了!您…您真是神人!是上天派来救雁回关的!”
周围的士兵们也用狂热的眼神看着墨衡,仿佛在看一尊活生生的神只。力挽狂澜,绝境翻盘!这奇迹般的一幕,足以让他们铭记终生。
墨衡却只是勉强点了点头,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异常苍白。他右臂的刺痛越来越剧烈,那股冰冷的灼烧感正沿着经络向上蔓延,甚至隐隐牵动了太阳穴,带来一阵阵眩晕。他强撑着精神,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关外战场。
狄人的前军确实崩溃了,正在被玄甲卫无情地收割、驱赶。然而,在更远处,风雪弥漫的战场后方,那片象征着狄人中军的区域,虽然也因王旗覆灭而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骚动,但并未像前军那样彻底崩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骑手在来回奔驰,似乎在竭力约束队伍,试图稳住阵脚。一面稍小些的、绘着狰狞狼头的旗帜,在风雪中顽强地竖立着,虽然有些歪斜,却并未倒下。那是巴图鲁麾下大将阿古达木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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