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魔被封印的刹那,祠堂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硫磺味的热气裹挟着腐肉气息喷涌而出。林夏踉跄着后退,只见祭坛中央的地砖轰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洞内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仿佛有某种古老而邪恶的机器正在苏醒。百工箱剧烈震动,镜灵碎片在空中组成警告的光符:人皮熔炉,面魔根源。
“不好!”林夏拽住身旁的阿杰,后者刚恢复的普通面容上还沾着血泪。黑洞深处升起一座巨大的青铜熔炉,炉身刻满扭曲的人脸浮雕,每个张开的嘴里都吞吐着幽蓝火焰。更骇人的是,所有被销毁的替身面具正从四面八方飞来,如同黑色的蝴蝶扑向熔炉,接触火焰的瞬间化作浓稠的血雾,顺着炉壁的咒文纹路注入核心。
“它在吸收面具里的怨念!”镜灵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面魔的寄生通道还未彻底斩断!”林夏望向熔炉顶部,那里悬浮着半透明的黑色漩涡,隐约可见面魔残魂在其中挣扎——只要熔炉持续运转,被封印的邪祟就可能卷土重来。
“大家听我说!”林夏举起化妆刷,刷毛在精血的浸染下泛起朱砂色,“用我们的血和真实,封住它的生路!”她带头跃向熔炉边缘,却在触及炉壁的瞬间被高温逼退。镜灵碎片化作锁链缠住她的手腕,同时将《民国奇妆志》翻至“血妆破邪”篇:以活人精血为墨,绘本真之相,可镇九幽邪祟。
阿杰率先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化妆刷上:“我这张脸,终于能派上用场了!”他的声音带着释然的笑。其他替身纷纷跟上,有人用眉笔,有人扯下戏服的金线,在熔炉表面绘制属于自己的真实面容——农妇眼角的皱纹、工人掌心的老茧、学生未脱稚气的酒窝,每一笔都带着滚烫的生命力。
熔炉发出愤怒的嗡鸣,炉内血雾化作人面巨蟒,缠住正在绘制血妆的替身。小棠老人残存的魂灵突然出现,她的虚影拂过被缠住的替身,咒文锁链应声而断:“孩子们,别停!”老人的声音混着祠堂百年的风声,“让它看看,真正的模样比任何面具都强大!”
林夏在炉身最高处绘制自己的面容时,面魔的残魂突然冲破漩涡,化作黑雾笼罩整个祠堂。黑雾中伸出无数利爪,抓向替身们绘制的血妆。镜灵爆发出强光,在空中组成巨大的镜面结界:“守住你们的真实!”它的声音回荡在祠堂,“虚妄或许华丽,但真实永远坚不可摧!”
千钧一发之际,林夏将最后一滴精血按在血妆眉心。整座熔炉剧烈震颤,炉身的人脸浮雕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封印的阴木图腾。替身们绘制的血妆同时发光,与镜灵的光芒融合成金色洪流,顺着熔炉的咒文纹路倒灌而入。面魔的残魂发出刺耳的尖啸,黑雾在金光中寸寸崩解。
“给我彻底消失!”林夏将百工箱重重砸向熔炉核心。镜灵碎片化作万千光刃,与替身们的血妆之力共同击碎面魔最后的寄生通道。青铜熔炉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林夏看见无数细小的光点升起——那是被困在面具里的灵魂,此刻正化作萤火虫般的微光,飞向祠堂外的黎明。
当尘埃落定,祠堂地下只剩下焦黑的废墟。林夏抚摸着百工箱上微微发烫的镜灵图案,箱内的《民国奇妆志》自动写下新的篇章:人皮易改,初心难移;以血为妆,破尽虚妄。替身们互相搀扶着走出祠堂,他们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而祠堂外的天空,正泛起象征新生的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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