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阁楼的铁门渗出阴冷的雾气,锁孔里凝结着黑色的咒纹。林夏握紧百工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门后,被面魔深度控制的“影后”正戴着完美的人皮面具,她的存在,是维系面魔残魂的最后锁链。镜灵碎片在箱内不安地躁动,映出箱中《民国奇妆志》自动翻开的页面:至邪之物,必以至纯之念破之。
“林老师,真要进去?”阿杰攥着临时改制的撬棍,他脸上“逆鳞妆”的痕迹尚未完全消退,“她……她上次差点把小棠的魂灵撕碎。”阁楼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指甲抓挠墙面的刺耳声音,混着孩童般尖锐的笑声:“进来呀……来看看最美的面具……”
铁门在镜灵碎片的冲击下轰然倒地,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烛光中,“影后”端坐在雕花梳妆台前,身上披着缀满血珠的戏服。她缓缓转头,那张与国际影后别无二致的脸上,眼尾的泪痣鲜红如血,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弧度。林夏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里摆着阴木梳、人皮胶水,还有半瓶正在沸腾的黑色液体,表面浮沉着细小的人脸虚影。
“你终于来了。”“影后”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她抬手轻抚脸颊,人皮面具下渗出紫色的液体,“知道为什么我的面具永远不会裂吗?因为这是用最纯净的灵魂炼制的。”话音未落,她突然暴起,指甲化作利爪直取林夏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镜灵化作光盾挡下攻击,碎片却在接触“影后”的瞬间发出悲鸣。
“她的灵魂被咒文缠得太紧了!”镜灵的声音带着颤抖,“强行卸妆会魂飞魄散!”林夏却想起祠堂废墟里找到的半张契约,甲方签名处那个扭曲的人面图腾,与“影后”梳妆台上的阴木梳纹路完全吻合。她咬破舌尖,将鲜血滴在化妆刷上:“试试血泪卸妆!”
当染着精血的刷子触及“影后”的面具边缘,人皮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影后”疯狂挣扎,咒文锁链从地面窜出缠住林夏的脚踝。但林夏死死按住化妆刷,看着面具下逐渐浮现的真实纹路——那是与老村民王阿婆如出一辙的眼角皱纹,还有眉心处那颗淡褐色的小痣。
“不……不要……”“影后”的声音突然变得稚嫩,带着哭腔,“奶奶说只要我戴着面具,病就会好……”随着人皮面具片片剥落,镜灵碎片在空中拼凑出回忆画面:十年前的雨夜,王阿婆跪在祠堂祭坛前,手中的契约书泛着幽光,面魔的虚影狞笑着伸出利爪;年幼的孙女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却在戴上人皮面具的瞬间,绽放出健康的红晕。
最后一层人皮脱落的刹那,阁楼内爆发出刺目金光。众人眼前浮现出令人心碎的真相:为了挽救重病的孙女,王阿婆与面魔签订终极契约,用孙女的真实面容换取十年寿命,代价是让女孩成为面魔最完美的容器。而这些年,女孩的灵魂被困在层层人皮之下,看着自己的脸被无数替身复制、扭曲。
“囡囡……”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王阿婆佝偻着背,手中攥着褪色的布偶——那是孙女儿时最爱的玩具。女孩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她踉跄着扑进老人怀里,咒文锁链在祖孙相触的瞬间寸寸崩裂。百工箱内的《民国奇妆志》无风自动,空白页上浮现血字:至暗契约,终抵不过人间真情。
窗外,暴雨骤停,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林夏望着相拥而泣的祖孙,化妆刷上残留的血泪渐渐化作晶莹的水珠。她知道,这场始于爱却被邪术扭曲的悲剧,终于在血泪与真相中迎来了救赎。但面魔残留的气息仍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仿佛在等待下一个被欲望吞噬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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