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穆却填周。”
朱罡烈仔细回忆。
今早在大殿上,那个大巫显露出来的境界是十境,元婴初期。
这份实力,在凡间,属于超凡入圣。
藏地大巫,名副其实。
可他身边几人,黄教的甘丹,红庙的宁玛都是十境。
僧端平既然特意提醒,肯定另有蹊跷。
果然,和尚幽幽叹息,“他是苯教创派祖师辛饶弥沃与冰川女王恰莎贡周所生,活到如今,已过四百岁。”
元婴期大能有千年寿元。
四百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可到这步,还没能雷劫淬体。
看着,资质也就那样……
那,和尚的意思是……
“有一个本事,叫请神。穆却填周血脉特殊,可以将父亲的分身请下界!”
原来如此……
辛饶弥沃。
在天界的时候没听说过。
“那位苯教祖师是什么境界?”
僧端平摇头,称其境界太高,无法度量。
就因为有这项本事,红、黄两庙有文殊菩萨做后盾,仍对他忌惮三分,不敢过分紧逼。
“你是说辛饶丹朱有苯教全力支持,所以……”
“不。六境的辛饶丹朱也有这门本事。而且,据传……效力比穆却填周还强!”
朱罡烈愣住。
这就是说,苯教祖师对他,比自己的亲儿子更青睐……
良久,他才回过神。
“象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僧端平想了想,声音里多出些疲惫,“象雄等级森严,贵族、寺庙高层、世袭的行政官员以及富民,构成了坚不可摧的统治集团。
在他们的观念中,占人口九成五的农奴,与牛羊马匹等牲口,本质上,并无区别。
是会说话的材料、工具,是贵族们的财产。”
他声音渐渐低沉,眼中掠过痛苦与迷茫。
“这一点,包括贫僧在内,在过往漫长的岁月中,从未觉得有何不妥。直到……”
朱罡烈露出笑容,“直到……你来到天河水府。”
他知道,僧端平所说不假。
这僧人使用的骨箭、骨碗等法器,都是活人祭祀后留下的的农奴骸骨,辅以秘法炼制而成。
这与人性本质无关。
没有对比,就没有真相,也没有伤害。
“无论是苯教,还是红、黄两庙,都将‘轮回转世’视为世界运行的基本法则。”
僧端平还在讲。
娓娓道来,却像在发泄。
想把心中淤积的话一次说干净。
“肉身不过是臭皮囊,工具罢了。用来赎清前世罪孽,消解业力,以求来世能有个好出身,甚至超脱苦海。”
他猛地抬眼,目光灼灼地看着朱罡烈。
“但……”
“在天河水府的所见所闻,却给了贫僧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我从未想过,种地叫农民,而不是农奴。
他们竟可以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田产!
可以通过公开考核,成为受人尊敬的官员、军士!
可以自由地经商,追求财富!”
朱罡烈笑得很真诚,“人生来不平等,但不平等并不天然。农民辛苦劳作,不应爱悲苦,他们必须清楚,每一滴汗水都在浇灌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僧端平捂住脸,“是!他们有家庭,有希望,更有……尊严!”
“那种即便身为水府之主的元帅您,也不能随意践踏的尊严!”
朱罡烈平静地看着他。
这不是简单剖白。
僧端平今日在大殿上的言行,已胜过千言万语。
“元帅,”僧端平强自收拾激荡的心神,一脸忧色,“下一步,您打算如何?”
青唐城内高手如云。
辛饶丹朱不是巴图鲁,更不是贡布多吉。
若他真一意孤行,所有人都会跟随。
数不尽的战士,不日便会挥师福陵山。”
“我信。
”朱罡烈将黑白棋子分开,一枚枚,从容不迫地收入罐中。
僧端平猛地拉住他的手,“元帅,天河水府虽上下齐心,但以目前的实力对抗象雄王,恐怕……绝无幸免。”
“我出生的地方,很神奇。”
朱罡烈轻拍僧端平的手,以示安抚,“那里的老百姓比军人更好战,军队叫人民子弟兵。”
“人民子弟兵……”
“在那个地方,但凡是个血性爷们,都能侃两句兵器型号。他们喜欢用军迷称呼自己,因为那样能凸显阳刚之气……”
僧端平奇怪,不明白他说这些话有什么意图。
“明知打不赢的仗,打不打?”
僧端平更糊涂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
自相矛盾,逻辑不通。
却听朱罡烈突然加重语气,“打不赢,也得打。还得打赢!除非……家里的爷们死绝!因为,背后是咱家,是咱妈!”
一捧棋子被撒到棋盘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听在僧端平耳中,却如万马齐喑,振聋发聩。
朱罡烈端正坐姿,郑重地看着和尚。
“我有几个问题,不是建议,赠予大师,仅供思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