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峰下意识退到楼梯拐角的阴影里，但目光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林小满走路的姿势有些踉跄，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她低着头快步走来，在路过曹峰时甚至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就在这时，那张纸从她颤抖的指间滑落，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等等！”曹峰弯腰捡起，发现是一张点歌单。在《可惜没如果》歌名后面，跟着一行娟秀的小字：“给那个总在错过的笨蛋。”落款是三天前的日期，字迹被水渍晕开，形成一片片不规则的痕迹，像是眼泪落下的印记，每一道痕迹都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心事。
林小满猛地转身，看到曹峰手里的纸，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还给我。”她站在下一级台阶上，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仿佛这张纸承载着她最隐秘的秘密。
曹峰没有立即递过去，而是盯着那行字看了又看。三天前...正是音乐社每月考核的日子。那天他因为感冒状态极差，弹到一半就放弃了。而林小满作为副社长，全程皱着眉头记录，最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离开了。此刻再回想，她转身时马尾辫甩起的弧度，似乎都带着懊恼的意味，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如今都变得清晰起来。
“不是我点的。”曹峰轻声说，目光从纸张移到林小满脸上。她今天扎着高马尾，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眼睛红得像兔子，却倔强地不肯眨眼，仿佛一眨眼就会有东西掉出来，那倔强的模样让人心疼。
林小满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当然不是你。你怎么会...”她突然停住，伸手要抢回点歌单。指尖擦过曹峰的手背，带着夏日的温热，那一瞬间的触碰，仿佛有电流划过。
曹峰后退半步，鬼使神差地说：“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林小满的声音冷得像冰，“把纸还我。”
曹峰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肩膀，突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他转身朝楼上跑去，目的地很明确——天台。那是学校为数不多的监控盲区，也是学生们私下解决矛盾的地方。生锈的铁门在推开时发出吱呀声响，夏日的热浪裹挟着柏油的气味扑面而来，仿佛预示着一场重要的对话即将展开。
“喂！你站住！”林小满在身后喊道，脚步声急促地跟了上来。
曹峰站在天台边缘，望着远处的操场。篮球架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几个学生在树荫下乘凉，笑声断断续续飘上来，为这紧张的氛围增添了一丝轻松。风很大，吹得晾衣绳上的校服猎猎作响。几秒钟后，天台的铁门再次被推开，林小满冲了进来，胸口剧烈起伏，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解。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质问道，声音里除了愤怒，还有一丝曹峰从未听过的脆弱，那脆弱的声音，像是打开了她内心世界的一扇小窗。
曹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录音文件。“听听这个。”他按下播放键，录音里张明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下周一午休，记得放《可惜没如果》。李成还不信，这次打赌我准赢！”
林小满的表情凝固了。“张明？”她难以置信地问，“他为什么要...”
“他们打赌。”曹峰深吸一口气，“赌你会不会听这种‘矫情的苦情歌’。我...碰巧听到了。”他没说的是，那天在篮球场更衣室门口，他本来是去找王浩，却在听到“林小满”三个字时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那一刻的驻足，改变了故事的走向。
林小满的眼睛瞪大了，嘴唇微微颤抖：“所以这不是你...”
“不是我点的。”曹峰摇头，“虽然...我也想过。”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被风声吞没，那轻轻的话语，却包含着他长久以来的心意。
“想过什么？”林小满追问，向前走了一步。帆布鞋踩在温热的地面上，扬起些许灰尘，仿佛扬起了她心中的波澜。
曹峰看着她被风吹红的脸颊，突然笑了：“想过点这首歌，却一直没勇气。就像你说的，最讨厌无病呻吟的歌词。”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羞涩。
林小满怔了怔，随即别过脸去：“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
“当然记得。”曹峰轻声说，“你说与其唱遗憾，不如去弥补。那天在音乐社讨论参赛曲目时，你说得特别认真。”他顿了顿，从书包侧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其实，我也有东西想给你看。”那张纸，承载着他的秘密，也承载着他的期待。
林小满疑惑地接过来，展开一看，是一张上周音乐社考核的评分表。在评委意见栏，其他人都写了简短的评语，只有林小满那一栏是空白的。但在纸张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音符涂鸦，旁边写着“可惜”两个字，字迹被橡皮擦过又重新描深，每一笔都仿佛在诉说着她的遗憾。
“这是...”
“从你记录本里掉出来的。”曹峰说，“那天考核结束后，你走得太急。”他没说自己在原地等了十分钟，看着那张纸在风里飘来飘去，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捡起来。那十分钟的等待，是他对她心意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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