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碍于苏掩雪的身份,大家都十分拘束,如今苏掩雪淡衣素服,大家都亲热起来。大胖蹭到苏掩雪的身边,拉苏掩雪坐下,让苏掩雪一起斗牌。
二娘骂道:“苏大人才不会玩这个呢!”
大胖两耳选择性耳聋,对二娘的话全当没听见。李无疾也坐下,四人一起斗牌。小丁输不起,时时耍赖,大胖就和他杠上了,两人你一嘴我一嘴热闹的很。
二娘在一旁坐着针线,一心二用,时不时的指点一二。
苏掩雪处在杂乱之中,忽然感到身心都舒畅了。官玉声和何江竭出事后,她痛苦懊悔极了,心里像有一百斤的痛苦,如今她被俗世的吵闹包围,一下子卸下了痛苦。
真好,李无疾也是有家人的。此前,苏掩雪还担心李无疾这样的病躯,不知身边可有人照顾他。
如今看来,他虽然病弱,却有这样朝气蓬勃,深入世俗的家人们抚慰他。他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
苏掩雪享受着俗世的快乐,猛然想起师父的药,她连忙站起来。李无疾已经知道她的心思,他拉她坐下:“放心吧,茅大人的药,我已经着人送去了。”
苏掩雪放了心,又想起师父的病,江竭的离世,大哥的失踪......她有点心不在焉,没心思斗牌了。
李无疾安慰道:“世事无常,其实有些话我不该说,但又不吐不快。惊羽卫虽然威赫,到底有今日没明日。以前茅长人来我店里买药时,就常常为你们兄妹们忧心。”
李无疾说起这些话时,小丁大胖和二娘立即安静了。
苏掩雪道:“师父说过,想送江竭和子然回家。只可惜,江竭没有等到。”
李无疾叹息道:“江竭是个好孩子。”忧伤的语气像个历经了沧桑的老前辈,苏掩雪听了不禁又泪水夺眶。
苏掩雪道:“他都是为了救我。”
李无疾道:“世事难料,并不是姑娘的错。要怪,也是怪这动荡的世道,王怒专权,水灾频发。大云的老百姓太苦了!”
苏掩雪看着李无疾,一般人根本不敢说这种话,这样的话,她只从师父口中听过。
李无疾并不遮掩,接着说:“茅大人一直想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他悉心栽培你们兄妹,你们也很优秀。可惜,这世道不是一两个人能改变的。”
李无疾并没有看苏掩雪,他的目光越过花草,去到了院墙之外。
他一定也有很多抱负吧!只是受制于这副病躯。她忽然感到,他和师父有某些相似之处。
从她到惊羽卫起,在她的印象中,师父永远都是那么热血,他奔走于朝廷上下,肩上扛着重担,手上安抚着万民。
他从不说苦,也不喊累。他不是在为惊羽卫总指挥使这个职位卖命,他像是有着某些信仰,像是朝圣一般,一步步的往前走,坚定不移。
她以为师父会一直这么走下去,如今,师父忽然轰然倒下了。
她忽然懂了,她在害怕什么。身体病了可以医治,如果精神倒下了,就很难站起来了。她求救般看向李无疾,这个一直在跟病体做着斗争的人,他一定有很多很多办法。
苏掩雪说道:“李公子,我师父是心病......,江竭没了,他太伤心了。”
李无疾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茅大人上次说大约冬至启程,我想,早或晚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总是早点离开的好!”
冬至就离开吗?苏掩雪看向李无疾,他叹完气后,精神似乎也颓糜了下来。
离开京城,去青山寺,这件事茅长世只和苏掩雪说过一次,苏掩雪并未放在心上,她以为那只是师父对离任后的计划。
现在想来,师父一定很累了吧!他把这件事的详细打算告诉了李无疾,师父应该常来这样和李无疾相谈吧!
大云国自建国起,便建立了惊羽卫,负责保护陛下安全。
惊羽意味像鸟一样谨慎、机敏。
惊羽卫也确实不负圣恩,历经几世,威风赫赫。
先皇过世后,长公主抱着小皇子即位,将惊羽卫拨出,负责京城的治安,由于惊羽卫高手如云,办案迅速,便又让惊羽卫维持整个大云国运转,惊羽卫的职属又增加了负责各种贪腐案件,缉拿大盗,督管官员等。
师父是长公主在万千人中挑出来的,有勇有谋,刚正不阿。
在他的统领下,惊羽卫公正、廉洁,在大云国本是最受尊崇的组织,贪官惧怕,百姓敬仰。
可自从王国公建了自己的侍卫军夜鹰后,惊羽卫几次被折辱,茅长世本想以硬击硬,只是为了百姓,惊羽卫只能忍辱不发。王国公权倾朝野,一手遮天,惊羽卫渐渐退到了夜鹰军之后。
师父的压力,是苏掩雪无法感同身受的,她年纪尚小,只参与过几次办案,与王国公的夜鹰也并未有过正面交锋。但在大云,人人提到夜鹰都会变色,夜鹰是个梦寐一般的存在。
在王国公的掌控下,大云朝政上下,只有一种声音,无人敢置喙他半分,凡是政见不合的官员,都被罢黜,甚至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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