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正欲登车之时,忽见樊铁生大步流星而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青布包裹递上:"郎君,您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一早,我就去市集给您置办齐了。"
青鸟双手接过,郑重地拱手道:"阿兄有心了,这份情谊青鸟记在心里。"
樊铁生粗糙的大手一挥,爽朗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往后有什么跑腿的活计,尽管吩咐就是。"说罢转身去检查马具,粗壮的臂膀轻松地调整着缰绳。
车队在晨光熹微中缓缓启程,马蹄踏碎晨露,车轮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如此昼行夜宿十余日,青鸟的伤势渐愈,苍白的面容终于泛起血色,已能运转两成功力。这日午时方过,车队便抵达襄州城外,远远望见城墙上旌旗猎猎,城门处车马如流。
待车队进了城内。清韵代在马车里早已坐不住,纤纤玉指掀起车帘一角,一双明眸闪烁着雀跃的光芒,眼巴巴地望着街市上熙攘的人群。那街市上叫卖声此起彼伏,各色幌子在风中招展,糖人、泥偶、胭脂水粉的摊子看得她目不暇接。
她转过头来,青丝随风轻扬,一双杏眼含着盈盈笑意望着青鸟,眸中尽是期待之色。
青鸟见状,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轻声道:"雪音阿姐是主人家,要上街可得征得她的同意才行。"
清韵代闻言,眼珠滴溜溜一转,贝齿轻咬下唇,露出几分狡黠之色。她悄悄将车帘又掀开几分,目光在车队前后扫视,显然已在心中打定了什么主意。那灵动的模样,活像只盘算着偷溜出笼的雀鸟。
车队终于在一家挂着"云来客栈"匾额的老店前停下。清韵代将惟帽往头上一戴,还未等马车停稳,就提着裙摆跳下车辕,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雪音车前。
雪音扶着桃儿的手缓步下车,素白的帷帽轻纱在晚风中微微浮动。清韵代早已按捺不住,提着裙裆小跑到跟前,仰起的小脸在薄纱后若隐若现。
"阿姐!"她仰着俏脸,眼中闪着雀跃的光,"我们好不容易到了城里,让我去街上看看可好?"说话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带,脚尖在地上轻轻点着。
雪音脚步微顿,透过轻纱看着清韵代晶亮的眸子,清冷的声线里带着几分无奈:"怎么?坐不住了?"指尖轻抬帷帽一角,终是松口道:"跟着三十娘去,日落前必须回来。"
清韵代欢喜地应了声,转身就要跑开,又被雪音唤住:"慢着。"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绣囊递去,"看到喜欢的就买些。"
"就知道阿姐最好了!"清韵代雀跃地接过绣囊,像只欢快的小雀般飞奔向三十娘。转身时发梢扬起一道欢快的弧度,绣鞋踏着青石板哒哒作响,转眼就奔向客栈的大堂。
青鸟正站在马车旁整理行装,修长的手指拂过包袱上的褶皱,闻言不由莞尔一笑。忽觉一阵清风拂面,夹杂着一缕清冽的幽兰香气,他连忙侧身让开半步。雪音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他身前,素白的帷帽轻纱在风中微微飘动,隐约可见她帷帽下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声音如清泉击石:"看郎君的模样,眼里的神采比前日亮了许多。"
"多谢娘子挂怀。"青鸟拱手行礼,束发的缎带随风轻扬,"这些时日的调养,已恢复七八分了。"
雪音微微颔首,轻纱随着动作泛起涟漪:"我听闻你们修行之人最忌操之过急。我虽不通此道,但也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娘子教诲,青鸟谨记。"他躬身时,余光瞥见桃儿在后方悄悄打了个哈欠。
雪音似有所觉,转身朝客栈行去。桃儿连忙跟上,腰间环佩发出细碎的声响。青鸟直起身时,只见阳光中两道身影渐行渐远,素白的轻纱消失在客栈的大门内。
三十娘正在柜台前与掌柜核对房间,指尖轻点着纸上的墨字。忽听得一串银铃般的呼唤自门外传来,抬眼便见清韵代提着裙裆小跑而来,发间的珠花随着步伐轻轻颤动。
"慢些。"三十娘伸手虚扶了一把,眼中带着几分宠溺,"这般欢喜,可是得了什么好消息?"
清韵代双手在胸前轻按,稍稍平复了喘息:"方才求了阿姐,她允我随您上街采买呢。"说罢忍不住又踮了踮脚,杏眼里漾着掩不住的雀跃。
"你这丫头..."三十娘失笑,将房契收入袖中,"待我将房间都安置妥当,便带你去。"转头对掌柜温声道:"劳烦带路。"
清韵代闻言险些又要跳起来,忽觉三十娘意味深长的目光,连忙端正身姿。纤指理了理微乱的衣襟,下颌轻抬,又恢复了往日端庄的模样,只是眼角眉梢还藏着几分欢喜。
"这才像话。"三十娘满意地颔首,转身时绛紫色的裙裾在木梯上旋开一朵花。清韵代乖巧地跟在身后,木梯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映着窗外正值当空的阳光,将二人的身影投在墙上。
青鸟从大门口缓缓走进,看着眼前清韵代明媚的笑颜,让他恍惚间又看见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凤锦总是拉着他衣袖,凤鸣则会在一旁抿嘴轻笑。胸口泛起细微的刺痛,但也让他会心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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