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马得水让福瑶心头一颤。他穿着初见时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仿佛这一年多的成长和磨难都不曾发生。只是眼中的沧桑出卖了他。
"公司...怎么样了?"福瑶小心翼翼地问。
"卖了。"马得水简短地回答,"刚好够还债和支付我爸的康复费用。"
福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
"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马得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护身符,"我妈当年高考时戴的...很灵验。"
福瑶接过护身符,上面还残留着马得水的体温:"你明天真的不考了?"
马得水望向远方:"我爸需要人照顾,家里现在也没什么积蓄了。我打算...找个工作。"
"什么工作?"
"建筑工地,或者销售...什么都行。"马得水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好歹我还有点商业头脑。"
福瑶的眼泪终于决堤:"可是...北大...我们的约定..."
马得水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别哭啊,学霸。你可是要考状元的人。"他顿了顿,"福瑶,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
"别为了任何人放弃你的梦想,包括我。"马得水的眼神无比认真,"你要去北大,要当最好的乡村教师,要改变青石坳...替我完成我们约定好的事。"
福瑶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马得水突然倾身,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加油,我等你凯旋。"
看着马得水离去的背影,福瑶紧紧攥住那枚护身符。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人生就像山路,有时并肩而行,有时却不得不分道扬镳。
5.
高考第一天的清晨,福瑶在考场外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马得水扶着拄拐杖的马父,正向她挥手。
"你们..."福瑶惊讶地跑过去。
"这小子半夜把我从医院拖出来,"马父虽然行动不便,但精神不错,"非说要亲眼看着你进考场。"
马得水笑着递给她一个纸袋:"早餐,趁热吃。"
福瑶接过袋子,里面是她最爱的肉包子和豆浆,还有一张字条:"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我的骄傲。"
考场铃声响起,福瑶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教学楼。在进门前的最后一刻,她回头望去——马得水依然站在原地,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像一座永不倒塌的灯塔。
两天的考试如梦境般过去。当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福瑶平静地交上试卷,心中没有预想中的狂喜或解脱,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校门口,马得水父子依然在等她。马父慈爱地看着她:"考得怎么样?"
"还行。"福瑶轻声回答,目光却落在马得水身上,"你...真的不打算复读吗?"
马得水摇摇头:"我爸需要长期康复,家里需要收入...没事,条条大路通罗马。"
马父突然咳嗽一声:"那个...小水啊,推我去那边树下歇会儿。太阳太毒了。"
等马父走远,马得水突然抓住福瑶的手:"其实...我有个想法。"
"什么?"
"我可以先工作一年,攒点钱,明年再考。"马得水的眼睛亮了起来,"我爸情况稳定了,堂哥也答应帮忙照顾...你觉得呢?"
福瑶的心跳加速:"真的?"
"真的。虽然晚一年,但..."马得水握紧她的手,"我不想放弃我们的约定。"
树荫下,马父假装看风景,嘴角却悄悄上扬。这个曾经只在乎生意的男人,在病痛中终于明白了比金钱更珍贵的东西。
6.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福瑶回了青石坳。她需要时间思考,而大山总是能给她答案。
家里一切如常。父亲的气色更好了,母亲在菜园里忙碌,夜校的读书声从祠堂隐约传来。这种平凡的温暖,让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傍晚,她独自来到小时候常去的山坡。夕阳将群山染成金色,微风送来泥土和草木的清香。福瑶拿出手机,翻看和马得水的合照——他们在县一中操场,在北京天安门前,在青石坳的电脑教室...
一条新消息突然弹出,是马得水发来的照片——他站在一个建筑工地上,戴着安全帽,笑容灿烂。文字说明:"第一天上班,搬砖也是技术活!"
福瑶忍不住笑了。这才是她认识的马得水,无论什么处境都能找到阳光。
她拨通电话:"累吗?"
"还行,就是晒脱皮了。"马得水的声音充满活力,"对了,我跟工头说好了,白天干活,晚上可以复习!"
福瑶望着远方的山峦,心中做了一个决定:"我想好了,报本省的师范大学。"
"什么?"马得水惊呼,"不是说好北大吗?"
"师范也有乡村教师计划,而且离家近,学费低。"福瑶平静地说,"我想早点工作,帮家里...也帮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当马得水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咽:"福瑶,别这样。你值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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