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画师看着她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又看了看一旁托着食盒、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的萧玦,突然觉得这画面莫名和谐。他深吸一口气,笔尖蘸满朱砂——或许,这别具一格的嫁像,才是靖王府未来女主人最真实的模样。就像塞北的烈酒,初尝辛辣,细品却暖人心脾。
恰在此时,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抽气声。秋菊撩开明黄帷帐一角,脸色顿时沉如墨色:"大小姐,林二小姐来了,还带着柳姨娘的贴身丫鬟!"
林晚晚嘴里的肉差点喷在宣纸上:"她来干啥?看我笑话?"她三两口咽下肉,用袖口抹了抹油嘴,花棉袄袖口立刻洇出块油印。
萧玦眼神一冷,伸手想拦她:"本王去处理。"
"别介啊!"林晚晚甩开他的手,把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整整花棉袄的领口,杀气腾腾地走了出去,"对付这种小角色,哪用得着王爷出手?看我怎么怼得她哭着喊娘!"
院门口的梧桐树下,林薇薇穿着一身月白襦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缠枝莲,手里却捏着块揉皱的帕子。她见了林晚晚,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眼底却闪着讥讽:"姐姐,妹妹听说你今日试妆,特意来看看......"她的目光落在花棉袄上,声音陡然拔高,"姐姐这打扮,可真......特别。"
"那是!"林晚晚抱臂站定,花棉袄上的牡丹随着动作晃得人眼晕,"不像有些人,穿得跟守孝似的,大老远就透着股晦气。哦对了,听说柳姨娘在娘家过得挺'滋润'?天天啃窝头,是不是把牙口都练好了?"
林薇薇脸色一白,身旁的灰衣丫鬟赶紧上前,捧着个描金首饰盒:"大小姐,我家夫人让我给您送些首饰,这对赤金耳环......"
"得了吧!"林晚晚打断她,指尖戳了戳首饰盒上的鎏金凤凰,"柳姨娘送的东西,我可不敢要,指不定沾着什么坏心思呢!上回她送我的珠花,戴了一天就掉了三颗珠子,害得我好找!"她突然凑近丫鬟,压低声音,"听说你家夫人在娘家,顿顿吃的都是馊窝头?要不要我让人送两坛子酸菜去?就当给她开胃了!"
丫鬟吓得后退半步,撞在梧桐树干上。林薇薇慌了神,眼圈瞬间红透:"姐姐胡说!我娘她只是......只是思亲心切!"
"思亲心切?"林晚晚嗤笑一声,霞帔上的珍珠璎珞撞出脆响,"比起你们母女俩前世把我坑死在乱葬岗,我这算客气的了!怎么,现在装可怜,想让我念旧情?"
这话如惊雷般炸响,周围的下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有几个年纪大的嬷嬷甚至捂住了嘴。林薇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帕子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萧玦适时走出来,挡在林晚晚身前,玄色衣摆扫过落叶发出"沙沙"声,声音冷得像冰:"林二小姐,王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没事就请回吧。若再敢上门骚扰王妃,休怪本王不念亲情。"
林薇薇看着萧玦阴沉的脸色,又看了看林晚晚挑衅的眼神,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发髻上的银簪都跑掉了一支。那丫鬟也吓得魂飞魄散,连带来的首饰盒都忘了拿,踩在落叶上跌了个狗吃屎。
"切,就这心理素质,还学人家宫斗?"林晚晚撇撇嘴,踢开脚边的首饰盒,转身回了屋,"刘画师,咱继续画!别让不相干的人坏了咱的好心情!"
刘画师早已被刚才的阵仗吓得手软,连忙点头,却在低头时看见萧玦正弯腰替林晚晚拂去花棉袄上的落叶,指尖划过她腰间的红绳时,嘴角扬起极浅的笑意。
萧玦看着林晚晚重新坐回镜前,花棉袄在霞帔下若隐若现,终于忍不住笑了:"晚晚,明日婚礼,真要穿成这样?我怕太后见了,得把御膳房的暖炉全搬给你。"
"那必须的!"林晚晚对着镜子比划,凤冠上的流苏扫过她鼻尖,"凤冠霞帔是给外人看的,花棉袄是给自己暖的,两不误!再说了,"她突然凑近镜子,指着自己的脸,"你不觉得这红绿配色,衬得我脸色特好?"
刘画师握着笔,看着铜镜里那个既华贵又接地气的女子——凤冠的庄重与花棉袄的热烈在她身上奇妙地融合,就像塞北的雪原上开出了一朵火辣辣的山丹丹花。他突然灵感迸发,提笔在宣纸上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用石青勾勒凤冠,用朱红点染棉袄,最后在女子嘴角添了抹狡黠的笑意。
当天下午,刘画师终于完成了嫁像。林晚晚凑过去一看,只见画上的女子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嘴角噙着一抹俏皮的笑意,而那霞帔的领口处,隐约露出一点红绿相间的花布——正是她的花棉袄。更妙的是,刘画师在背景里添了盆怒放的红梅,红花与棉袄的配色相映成趣。
"哎呦,画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林晚晚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在画上点了点自己的脸,"就是这花棉袄,咋看着比我身上的还好看?刘画师,赏你十坛酸菜!要最酸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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