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腐朽的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将王府深院的喧嚣彻底隔绝。
小院死寂。
荒草蔓过膝盖,在暮色中投下扭曲的鬼影。
仅有的两间土坯房,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朽坏的黄泥胚。
窗纸破了大洞,呜咽的寒风肆无忌惮地灌入。
秦烈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门板。
剧烈的心跳撞击着单薄的胸膛。
咚咚!咚咚!
如同战鼓擂动。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心口那团深紫色的毒斑,传来阴寒刺骨的钝痛。
他急促地喘息。
冰冷的空气混杂着尘土和霉烂草根的味道,刮过干裂的喉咙。
带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他像一匹重伤濒死的孤狼,终于拖着残躯,回到了暂时安全的巢穴。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
虚脱感如同沉重的铅块,瞬间压垮了他。
身体顺着门板,软软滑坐到冰冷的地面。
激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他顾不上肮脏。
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里紧捂着的三样东西掏了出来。
左边。
是那块鸡蛋大小、黑黢黢如同煤渣的“顽石”。
入手冰凉沉重。
表面厚厚的污垢油腻粘手。
右边。
是那本破烂得快要散架的线装书。
封面彻底没了,只剩下半截焦黄的硬纸板。
书页松散,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焦糊气。
最后。
是那块巴掌大小、边缘参差不齐的青铜古镜碎片。
冰冷。
恒定不变的冰冷。
如同深埋地底的万年玄冰。
三样东西。
摊在他沾满泥污、枯瘦如同鸡爪的手掌上。
在破窗透入的、最后一丝惨淡天光下。
毫不起眼。
如同真正的垃圾。
秦烈死死盯着它们。
蜡黄的脸上,汗水混合着污垢,沿着嶙峋的颧骨滑落。
滴在冰冷的泥地上。
溅开一小朵浑浊的泥花。
成了!
五十文铜钱!
换来一本可能隐藏着古老武道烙印的残卷!
换来一块被厚壳包裹的真正元石!
还有这块……神秘莫测、能窥破虚妄的青铜古镜!
这漏,捡得天大!
他咧开干裂的嘴唇。
无声地笑了。
笑容扭曲。
带着劫后余生的癫狂和一丝……刻骨的嘲讽。
那些摊主肆无忌惮的嗤笑。
老瘸头漠然讥诮的眼神。
此刻回想起来。
如同一幕荒诞绝伦的戏剧。
谁是傻子?
谁是瞎子?
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黑石头和破书,贴身藏回最里层。
紧贴着滚烫的皮肤。
粗糙冰凉的触感,带来前所未有的踏实。
然后。
他紧紧攥住了那块青铜古镜碎片。
冰凉。
恒定。
如同定海神针。
将胸腔里翻腾的恨意、狂喜、后怕……所有剧烈波动的情绪。
强行镇压下去。
只留下冰封般的冷静。
力量!
现在最需要的,是力量!
是能在这绝境中撕开一道口子的爪牙!
他挣扎着,扶着冰冷的墙壁,艰难地站起身。
一步。
一步。
拖着灌了铅的双腿。
挪到小院唯一还算干燥的角落——一堆半朽的柴垛旁。
靠着冰冷的柴垛坐下。
他闭上眼。
深深吸气。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却让头脑更加清醒。
意念沉入怀中。
沟通那冰冷的青铜古镜。
“映照……”
他无声地命令。
目标。
是那本紧贴胸口的破烂书册!
嗡!
古镜碎片传来一丝微弱的震颤。
熟悉的冰凉气流,如同最纤细的银丝,艰难地探出。
这一次,不再是探索书页材质。
而是直接缠绕向书页上那些模糊不清的文字和粗劣扭曲的图案!
嗡——
古镜碎片表面的暗金纹路,骤然亮起!
比在黑市胡同里那次,更加清晰!
更加稳定!
一股无形的、冰冷而宏大的意志,瞬间降临!
秦烈只觉得脑海“轰”的一声!
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那本破烂书册的影像,被一股无形的伟力,硬生生从他怀中“抽”出!
投射在他意识深处!
原本模糊不清、如同鬼画符般的文字,在古镜冰冷光芒的照耀下!
如同被投入净水的污垢!
杂质瞬间剥离!
显露出清晰锐利的笔锋!
那些粗劣扭曲的插图线条,更是如同活了过来!
在冰冷的镜光下飞速分解、重构!
肌肉的发力轨迹!
筋骨的细微转折!
气血的运行节点!
一招一式,最原始、最粗陋的拳法架子。
此刻被拆解得支离破碎。
又被一股洞悉万物本源的冰冷意志。
以超越凡俗理解的方式。
重新组合!
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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