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钱,按市价上浮三成,月底结算,绝不拖欠!”
“凡有伤病,矿上负责医治,照发工钱!”
“凡有矿难殒命者,王府出钱厚葬,抚恤其家眷十年生计!”
一条条,清晰明了。
如同温暖的阳光,刺破了笼罩矿工们头顶多年的阴霾!
不再是画饼,而是实实在在的承诺!
矿工们彻底呆住了。
他们互相看着,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茫然。
幸福来得太突然,太不真实。
像做梦。
“噗通!”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深刻皱纹、佝偻着背的老矿工,第一个跪了下去。
他太老了,也太虚弱了。
这一跪,带着积压了太多年的悲苦和绝望释放后的虚脱。
“世子爷…世子爷开恩啊!”
老矿工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砰砰砰!”
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几十个矿工,如同风吹麦浪般,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压抑了太久的哭声,再也抑制不住,从这些饱受苦难的汉子们喉咙里迸发出来。
不是哀嚎,是宣泄!
是绝望中看到一丝光亮后的激动!
“谢世子爷大恩!”
“世子爷活命之恩啊!”
“呜呜呜…娃他娘…娃他娘有救了…有药钱了…”
哭声、喊声、磕头声,混杂在一起。
场面悲怆,却又带着一种新生的力量。
林风和四名护卫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他们握刀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些。
秦烈静静地看着,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
但那双深邃的眼底,冰层似乎融化了一丝。
他上前一步,弯下腰,伸手扶住了那个还在磕头的老矿工。
“老人家,请起。”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冷冽。
“王府亏欠你们。”
“日后,还需仰仗各位,重整矿山。”
老矿工被秦烈扶起,浑浊的老泪纵横,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紧紧抓住秦烈的胳膊,如同抓住唯一的浮木。
“世子爷…老朽…老朽赵铁栓,在这矿上刨食三十年了…命贱,但…但认得矿!”
“世子爷信得过,老朽…老朽这条命就卖给王府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秦烈看着他眼中那份沉甸甸的、几乎是用生命换来的经验,点了点头。
“好。”
“赵铁栓听令。”
秦烈声音陡然一肃。
赵铁栓下意识挺直了佝偻的背,尽管这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本世子命你,暂代矿山管事一职!”
“给你三日时间,点清矿上所有人员、物资、工具。”
“凡愿留下的,按新规登记造册。”
“凡有伤病的,立刻集中医治。”
“凡有李家爪牙遗留的祸害,无论人、事,一律清出!”
“三日后,我要看到一份详实的章程!”
“你可能做到?”
秦烈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赵铁栓脸上。
没有询问,只有命令和信任。
赵铁栓浑身一颤。
管事?
他一个在矿坑里爬了一辈子、差点被李家管事活活打死的老矿奴?
巨大的冲击让他脑子嗡嗡作响。
但看着秦烈那双平静却蕴含着力量的眼睛,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
他猛地挣脱秦烈的手,后退一步,用尽全身力气,挺直了那几乎被生活压垮的脊梁!
尽管依旧佝偻,却努力站得笔直!
“能!”
一个字,嘶哑,却斩钉截铁!
“老朽赵铁栓!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定给世子爷办得妥妥帖帖!”
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被认可、被赋予重任后燃起的生命之火!
“好!”
秦烈颔首。
他转向其他还跪在地上的矿工。
“都起来。”
“赵管事的话,就是我的话。”
“愿留下的,王府管饭,管饱,管工钱!”
“愿走的,王府补发欠饷,绝不阻拦!”
“现在,都听赵管事安排!”
“是!世子爷!”
矿工们齐声应道,声音带着哽咽,却比刚才有力了太多。
他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看向赵铁栓的眼神,充满了信任和希望。
赵铁栓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
他转过身,面对昔日的同伴,大声道:
“二狗!带几个人,去库房清点工具!一件都不能少!”
“麻子!带几个手脚利索的,把东边那个漏风的棚子先补上!天寒地冻的,不能再冻死人!”
“老蔫儿!你懂点草药,赶紧去看看那几个躺床上的兄弟!”
一条条指令,虽然粗粝,却清晰有效。
矿工们立刻动了起来,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人的活力和生气。
混乱破败的矿场,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缓慢而坚定地运转起来。
秦烈默默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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