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矿山彻底变了个模样。
铁镐凿击岩层的声响重新回荡在山谷间,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绝望敲打,而是带着一种新生的、有力的节奏。
简陋的木棚被修补得勉强能遮风挡雨,几口大铁锅里熬着稠粥,热气腾腾,米香混着野菜的味道驱散了空气里残留的血腥和绝望。
矿工们依旧衣衫褴褛,但腰杆挺直了些,脸上不再是死灰一片的麻木,干活时偶尔能听到几句粗声的交谈,甚至夹杂着压低的笑骂。
赵铁栓佝偻的身影穿梭在矿场各处。
他手里拄着一根临时削出来的硬木棍,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得极稳。
浑浊的老眼此刻精光四射,扫过堆积的矿石,检查着工具的磨损,呵斥着偷懒的滑头。
“二狗!西三坑的废渣堆得挡路了!带几个人,晌午饭前清干净!”
“麻子!昨天新领的镐头,轻着点使唤!再敢当榔头砸,老子扣你工钱!”
“老蔫儿!药熬好了没?二牛腿上的烂疮耽误不得!”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没人敢怠慢。
这位老矿工出身的管事,比谁都清楚矿上的门道,更清楚这些苦哈哈的兄弟们要什么。
秦烈站在半山腰一处新清理出来的平台上,负手看着下方逐渐步入正轨的景象。
深青色的布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脸色依旧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眼神沉静如渊。
林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半步。
“世子,赵管事是个能人。”
“嗯。”秦烈微微颔首,“他懂矿,更懂人心。有他在,矿山乱不了。”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在赵铁栓指挥下奋力劳作的矿工。
“积欠的工钱,都发下去了?”
“按您的吩咐,双倍。”林风低声道,“王府库房支取的现银,今早刚到,赵管事亲自盯着,一个铜板不少地发到每个人手里。好些个大老爷们,捧着银子,当场就哭了。”
秦烈沉默片刻。
“王府亏欠他们的,不只是银子。”
“是命。”
他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石块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林风心头激起涟漪。
“李家那边,没动静?”秦烈话锋一转。
“暂时没有。”林风神色一凛,“李三那伙人被我们打残了扔出去,李家在帝都的铺子倒是有些骚动,但宰相府那边…很安静。京兆府尹陈大人派人传过话,李家私下找过他,想‘疏通’,被他顶回去了。”
“疏通?”秦烈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李元甫那只老狐狸,不会为这点蝇头小利撕破脸皮。他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能一击毙命的机会。”秦烈目光投向帝都方向,深邃冰冷,“比如,我在北疆…‘意外’战死。”
林风心头一寒。
“世子…”
“无妨。”秦烈收回目光,语气平淡,“他等他的,我们做我们的。矿山运转如何?”
“顺畅!”提到这个,林风精神一振,“赵管事把人都拢住了,干劲十足。按现在的开采量,虽然只是条小矿脉,但产出稳定。初步估算,刨去所有开支和工钱,每月净利…足够支撑我们小院那边三个月的用度,还有富余!”
三个月用度!
秦烈眼中终于掠过一丝实质性的光芒。
钱!
这就是他目前最急需的命脉!
购买药材压制剧毒,购置丹药辅助修炼,培养心腹,打探情报…哪一样不需要海量的金钱支撑?
这座看似贫瘠的黑石矿,就是他撬动命运的第一块基石!
“很好。”他点点头,“元石产出呢?”
矿山的主要价值,除了金银,更在于伴生的元石矿。
这是武者修炼的硬通货,也是大夏王朝的战略资源。
“品质…一般。”林风从怀里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灰扑扑的石头递过来,“多是这种下品元石,杂质多,元气驳杂稀薄。但胜在量稳,每天都能开采出几十块。”
秦烈接过那块沉甸甸的元石。
入手冰凉粗糙,表面坑洼不平,灰黑色的石质中夹杂着星星点点、如同劣质玻璃渣般的浑浊晶体,正是驳杂元气凝聚的表现。
这种下品元石,对高阶武者如同鸡肋,但对目前的他,却是不可或缺的补给。
他手指摩挲着粗糙的石面,体内沉寂的青铜古镜碎片,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
这波动…不是之前压制剧毒或反哺气血时的冰凉。
更像是一种…共鸣?
极其隐晦。
仿佛在灰扑扑的顽石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极其遥远的地底,与古镜碎片产生了微弱的呼应?
秦烈心头猛地一跳!
他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却暗中发力,指尖悄然灌注了一丝微弱的气血之力。
“映照!”
意念沉入古镜碎片,那道微弱却玄奥的“映照”之力,如同无形的触须,顺着他指尖的气血,悄然探入手中的下品元石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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