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没有动奶茶,目光直接落在萨迪克从一个镶嵌螺钿的木箱中取出的几个油纸包上。
萨迪克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一股清新中带着辛辣的奇异药香瞬间散开,比集市上那干瘦老头的货色强了何止数倍。
“军爷请看,”
萨迪克指着其中一捆藤蔓状的干草,“这是上好的‘七叶避瘴藤’,采自南疆云雾山阴面,藤蔓坚韧,七叶完整,叶背银线清晰。药力充沛,碾碎燃烧,方圆三丈瘴气难侵。”
他又拿起几枚暗红色、饱满润泽的干果,“这是‘蛇涎花’果,采于蛇谷向阳峭壁,花谢果熟时采摘,以秘法阴干,药性保留极佳。无论是解毒还是炼制避瘴药散,都是上品!”
秦烈拿起一枚“蛇涎花”果,入手微沉,表面带着天然的粘腻感,辛辣异香直冲鼻腔。以他的眼力和古镜赋予的细微感知,立刻确认萨迪克所言非虚。确实是难得的好货。
“品质不错。”秦烈放下干果,看向萨迪克,“萨迪克老板,开个价吧。这两种,我各要十斤。”
“十斤?”
萨迪克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随即笑容更盛,“军爷大手笔!这‘七叶藤’在喀什城也得卖到四十个铜子一两,‘蛇涎花果’更是稀少,至少六十个铜子一钱。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商人的狡黠,“军爷一看就是爽快人,又是保境安民的边军勇士,萨迪克最敬佩的就是您这样的英雄!这样,交个朋友!‘七叶藤’按三十五铜子一两,‘蛇涎花果’五十五铜子一钱!如何?”
这个价格,比集市上那老头开的价格低了不少,但也绝对不算便宜。对于秦烈所需的量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秦烈没有立刻回答,端起银碗,轻轻吹了吹滚烫的奶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神。他呷了一小口,浓郁的奶香和微咸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着一丝姜和某种不知名香料的暖意。
“萨迪克老板的奶茶,别有风味。”秦烈放下碗,目光重新变得锐利,直视着萨迪克带着笑意的棕色眼眸,“不过,朋友相交,贵在坦诚。秦某此来,除了药材,更想听听老板走过万里商路,对这北疆草原,可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萨迪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随即绽放得更加灿烂,仿佛就在等秦烈这句话。他拍了一下大腿:“哈哈!军爷果然是明白人!见闻?那可太多了!萨迪克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走过的桥多,见过的稀奇事也多!”
他挥挥手,示意侍立的伙计退到帐篷外守候。帐篷内的光线似乎都暗了几分,只剩下火盆炭火的红光和奶茶的香气。
“军爷可知,”萨迪克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神秘,“这苍狼城啊,最近水底下,可是有点浑。”
“哦?”秦烈不动声色,手指轻轻敲击着矮几光滑的桌面。
“就说这市面上吧,”萨迪克身体又往前凑了凑,几乎是在耳语,“有些东西,本来不该出现的,最近却悄悄冒了头,还卖得不错。”
他顿了顿,观察着秦烈的反应,见对方依旧平静,才继续道:“比如…一些保养得极好、力道强劲的玩意儿。”
他双手比划了一个弩的形状,眼神意味深长,“制式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流出来的渠道…嘿嘿,萨迪克我鼻子灵,嗅着点味儿,似乎跟城里某些穿官皮的老爷们沾点边儿。”
军用弩!
秦烈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眼底寒光一闪而逝。城卫军?还是…更高层?周洪虽然伏诛,但他的余孽,或者新的蛀虫,这么快就冒头了?走私军械,这可是通敌的重罪!也是动摇城防根基的毒瘤!
萨迪克捕捉到秦烈那一瞬间的气息变化,心中了然,知道自己抛出的饵,对方已经咬钩了。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当然,这些都是萨迪克道听途说,做不得准。也许是哪个败家子偷了家里的老物件出来换酒钱也说不定呢?哈哈!”
他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不过嘛,草原那边,动静倒是实打实的。金狼部,军爷听说过吧?”
秦烈眼神微凝:“略有耳闻。”
“何止是耳闻啊!”萨迪克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那拓跋宏,是个真正的枭雄!吞并部落,手段狠辣。最近他们部落的狼崽子们,在靠近商路的几个地方,活动得可频繁了!装备也精良得不像话,马刀、皮甲、甚至…啧啧。”他摇摇头,没把话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萨迪克老板的驼队,似乎没受太大影响?”秦烈淡淡地问。
“托长生天的福!”萨迪克右手抚胸,一脸虔诚,“也托我们喀什城商会的几分薄面,还有…一点小小的‘诚意’。”
他搓了搓手指,做了个贿赂的手势。“不过,其他一些小商队,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前些日子,听说有一支从西域过来的商队,在野狼谷附近,被一群‘马匪’给劫了!货物抢光,人…几乎没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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