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城以北,荒原的寒意已渗入骨髓。
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压着枯黄瑟缩的野草,凛冽的朔风卷起沙尘,刀子般刮过裸露的肌肤。
秦烈勒住战马,胯下的黑鬃骏马喷着粗重的白气,不安地刨着蹄下冻硬的土坷垃。
他身后,是十名沉默如石的老狼营精锐,人人披着灰扑扑的斗篷,只露出一双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这片死寂的边境。
“大人,前面就是乌木村。”
林风驱马靠近,指着远处地平线上几缕歪斜、稀疏的黑烟。那黑烟在寒风中挣扎扭曲,透着一股不祥的凋敝。
“按例巡视,但今日这烟……太乱了点。”
秦烈微微眯起眼。他刚刚突破武者三重,《龙象霸体诀》带来的磅礴气血在四肢百骸奔涌,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风中,除了尘土和枯草的腥气,还隐约送来一丝……焦糊味,夹杂着极其淡薄、却被风竭力撕扯稀释的血腥气!
“不对劲。”
秦烈的声音低沉,带着金铁摩擦般的质感,“太静了。连声狗叫都没有。”
寻常边境村落,即便贫苦,此刻也该有些炊烟人声。可那乌木村,死寂得如同坟墓,只有那几缕混乱的黑烟,像垂死挣扎的标记。
“戒备!缓速前进!”
秦烈一挥手,当先策马,朝着乌木村的方向小跑而去。马蹄踏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嘚嘚声,敲碎了荒原的死寂,也敲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越靠近村落,那股混合着焦烟、血腥和某种皮肉烧灼的恶臭便愈发浓烈刺鼻。
村口歪斜的木栅栏被粗暴地撞开,断裂的木头茬口白森森的。几间低矮的土坯茅屋冒着浓烟,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屋顶的茅草,发出噼啪的爆响。
地面上,杂乱的马蹄印和人的脚印深深浅浅,混杂着暗红色的、已经半凝固的血迹,一直延伸到村子深处。
“畜生!”
林风低骂一声,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身后的老狼营士兵们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需命令,已自发地散开警戒队形,弓弩上弦,刀锋出鞘半寸。
秦烈翻身下马,脚步无声地踏过沾染血迹的冻土。他的目光扫过一具倒在路边的尸体。
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胸口被利刃洞穿,浑浊的眼睛绝望地瞪着灰蒙蒙的天空,一只枯瘦的手还紧紧攥着半截烧焦的木棍。旁边散落着打翻的瓦罐和几颗滚落的、沾满泥土的干瘪土豆。
惨状触目惊心。
“搜!救人!”
秦烈的声音冷得像冰坨,蕴含着压抑的怒火。他率先朝着村子中心传来隐约哭喊和狂笑的方向疾步而去。
绕过几间燃烧的房屋,村中心一块不大的晒谷场出现在眼前。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陡然展开!
二十多个凶神恶煞的马匪,穿着杂七杂八的皮袄,挥舞着雪亮的马刀,正像驱赶牲口一样,将几十名惊恐哭嚎的村民围在中间。
几个马匪粗暴地翻捡着从村民屋里抢出来的可怜家当——几块风干的肉条,几袋粗糙的黍米,几件打满补丁的破衣烂衫。
场边,几具村民的尸体倒在血泊中,鲜血在冰冷的土地上蜿蜒流淌,冒着微弱的热气。几匹无主的驽马拴在旁边的木桩上,不安地嘶鸣着。
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身材格外魁梧的马匪头目,正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狞笑着用马鞭抽打一个试图护住怀中孩子的妇人。
妇人衣衫被撕裂,脸上满是血痕,却死死抱着吓傻的孩子,发出凄厉的哭喊。
“妈的,晦气!就这么点破烂玩意儿!”
一个马匪骂骂咧咧地踢翻一个装着杂粮的破口袋,“头儿,这村子穷得叮当响,油水太少!”
刀疤头目啐了一口浓痰,眼神凶狠地扫过瑟瑟发抖的村民,最后落在几个年轻女子身上,淫邪的目光毫不掩饰:“油水?这不就是现成的吗?带回去,给兄弟们开开荤!老的没用的,全宰了!省得浪费粮食!”
绝望的哭嚎声瞬间拔高。村民们面如死灰,几个年轻女子更是吓得瘫软在地。
就在这人间惨剧上演的刹那!
“咻——!”
一道凄厉至极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尖啸,撕裂了晒谷场上空的哭喊和狂笑!快!准!狠!
目标直指那扬鞭欲落的刀疤头目!
刀疤头目也是刀头舔血的人物,危机感让他汗毛倒竖!他猛地一偏头!
“噗嗤!”
那支精铁打造的短弩矢,擦着他的耳廓飞过,狠狠扎进他身后一个正弯腰抢夺包袱的马匪后心!那马匪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挺,扑通栽倒在地,鲜血瞬间从后心汩汩涌出!
“敌袭!抄家伙!!” 刀疤头目又惊又怒,厉声嘶吼,瞬间拔出腰间一柄厚背鬼头刀!
所有马匪都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纷纷怪叫着拔出武器,凶悍的目光扫向弩矢射来的方向——村口燃烧房屋的阴影处!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灵巧的雨燕,从浓烟与火焰的阴影中疾掠而出!她穿着一身深青与墨绿相间的异族服饰,布料坚韧,上面绣着繁复的、如同藤蔓与毒虫交织的奇特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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