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着黑布条被揭开之后,趁着这些人不注意,在海滩边找点锋利的石片,把系在我脚上的绳子割开,这样我会游泳,潜水的本领也不错,说不定能瞒天过海、成功糊弄过去,但……
我看着脚踝处的麻绳暗暗心惊,这么粗的绳子,我得割到猴年马月才能割开,那时候我的尸体应该都已经泡发了。
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我的脑子飞速运转却一无所获。
我好像真的……只剩死路一条……
不行……不行!我必须得活下来!
情绪在脑海里激烈挣扎,面上我却无波无澜,引的领头人在监督手下小弟给我把绳子绑紧的时候,还不免多看我几眼。
“你这女娃娃,确实和别人不一样,我接了这么多单生意,见过怕死鬼哭狼嚎的、也见过一声不吭但被吓得屎尿屁一起出来的,就是没见过……”
他扬起眉毛,“跟我有说有笑聊天的,你是第一个,难怪别人要杀你。”
我苦笑一声,“跟别人不一样就要杀我,那我也太惨了。”
“不一样就打眼啊,很打眼的人只有两种下场,要么飞黄腾达,要么像你一样……”领头人撇撇嘴,“死得很惨,你瞧着很有学问,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没听过?”
我叹出一口气,冤道:“关键是我没出头啊,我一直本本分分过日子,也只想本本分分过日子。”
一个小弟的脸皱起来,像是在为我鸣不平,我注意到他动了一下左腿,应该是他下意识的习惯,“这听着也太倒霉咧!”
这下声音和脸对上了,是瘸腿小弟。
领头人冷笑一声,用古怪的眼神盯着我,“女娃娃你也就骗骗我小弟了,我反正不信你的鬼话。”
“你要是本本分分过日子,绝不可能有人花大价钱买我杀你。”
“要么你是假的本分;要么你的确是本分,但还是倒霉、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只可能是这两种情况。”
我努力弯弯唇角,“那我确实是倒霉吧。”
无论我怎么不愿意,还是到了上路的时候,领头人不打算再跟我废话,也不允许我再跟瘸腿小弟说话。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我朝瘸腿小弟的方向看去,见他只是默然垂着头。
领头人说的一点没错。
瘸腿小弟虽然满嘴都是想娶漂亮媳妇,但他分得清轻重,就算我美成天仙,他也不会因为我跟他说了几句好话,就违背他大哥的意思,放我一条生路。
美人计里从来不只有美人,更重要的是利益,在利益面前,任何美色都是浮云。
我被两个体型高大的小弟架着,还有一个小弟坠在我身后勤勤恳恳地滚着那块大石头,领头人已经走到最前方,在海岸边回头望我,海风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在我绝望的视线之中,他的身形好似突然膨胀,变成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不甘和怨恨一起爆发,我一点都不想死。
终于,两个大汉架着我在领头人面前停下来,他用那双冷静的眼睛盯着我看了许久。
“看着你这么与众不同的份上,我给你一个说遗言的机会。”
我的表情同样冷静,但我只是扯扯嘴角,“不需要。”
怨恨只是一方面,我怎么可能不怨恨要杀死我的人呢?拿钱办事、听命于人也不是他们残害别人生命的理由。
更主要的原因是我知道说了也没用。
我在这世上本就无牵无挂,在这关头能想到的人也就两个,一个雨竹、一个资助人。
我怎么能寄希望于眼前这群吃人血馒头的恶人,能在杀死我之后,把我的遗言传达给雨竹和资助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为了钱杀人的事都能干,是一群无利不起早的狠人,帮我转述遗言对他们实在是吃力不讨好,没有半分收益,反而还可能暴露罪行。
领头人也不废话,只是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到最后一刻都要与众不同,我成全你。”
他侧过身,抬手便把我推了下去,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我眼瞳紧缩,浑身的血液像在一瞬间冷却下去。
海岸很高,底下便是深不可测的大海,深蓝色在我面前急速放大。
生命的最后时刻,时间仿佛被放得无限慢,从有意识起经历的每件事都在我脑海中掠过。
我看见远处地平线上的太阳正被一点点吞没,可无论时间行走得速度再慢,它仍在一直向前走。
橙黄色的光线终究彻底消逝在我视线范围内,我的身体坠入海岸的阴影中,汹涌激荡的海面近在咫尺。
我却猛然停住了。
上方传来的拉力冲击着我的脚踝,传来近乎撕裂的疼痛,冷汗顺着我的脸颊流到鼻尖、再坠落,还有流进我眼睛里的。
一瞬间,恐惧感让我以为我已经坠入大海里,否则我的眼睛怎么会感到被盐水浸染的疼痛感。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没有掉到海里——我正悬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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