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撕裂天幕,暴雨如天河倒灌,冲刷着血刃卫营地内凝固的鲜血与焦痕。**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腥甜和焦糊味,每一次呼吸都刺得肺叶生疼。营地中心,巨大的临时祭坛由残破兵甲堆砌而成,帝君兽庞大的身躯蜷伏其上,曾经流淌着熔岩般光泽的暗金鳞甲此刻灰败如死铁,唯有左臂上那枚玄奥的守界人图腾,在它每一次痛苦的痉挛中,闪烁出微弱却顽强的暗金色光芒。
涵婓半跪在帝君兽狰狞的头颅旁,雨水将他暗红的大氅浸透,紧贴着他削瘦却绷紧如弓弦的脊背。他一只手死死按在帝君兽滚烫如烙铁的眉心,试图用自己的意志穿透那层越来越厚的、名为“轮回咒”的绝望壁障。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柄刚刚完成终极认主、饮过他统帅心血的血刃。此刻的凶兵异常安静,刃身上猩红的铭文在雨水中流淌着冰冷的光,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在等待风暴中杀戮的信号。
“吼——!”帝君兽的喉咙深处滚出沉闷如雷的咆哮,四肢猛地抽搐,巨大的兽爪在坚硬的地面上犁出深沟。它的金瞳时而涣散,时而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凶戾红光。涵婓的脑海中,碎片化的景象如同失控的洪流般冲撞——三百次!整整三百次重历那绝望的一幕:圣主伟岸的身躯在血灵宫之巅,被那柄淬着幽暗光芒的匕首从背后无情贯穿!每一次,匕首刺入的角度都分毫不差;每一次,圣主陨落前那混合着惊愕、悲悯与无尽苍凉的叹息,都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每一次,那持匕者模糊扭曲的背影,都散发着让涵婓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恶意!
“梵天教…万剑阁…”涵婓齿缝间迸出这几个字,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帝君兽的每一次轮回挣扎,都通过血契的链接,将那份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愤怒,千百倍地反噬到他的神魂之上。他能清晰地“看”到,在那些轮回幻象的间隙,有丝丝缕缕冰冷、锐利、带着算计气息的剑意缠绕其上,正是万剑阁的秘传手法!这轮回咒,分明是两家联手布下的绝杀陷阱!
“呜…呜…”祭坛下方,被强行调集于此守卫的三百名血刃卫中,突然响起压抑不住的呜咽和低吼。这些身经百战、以嗜血凶悍着称的精锐战士,此刻竟有数十人双目赤红,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握着兵刃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帝君兽身上溢散出的轮回咒力与绝望气息,正如同无形的瘟疫,侵蚀着他们的神智。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甜腥,那是神魂即将崩溃的前兆。
“稳住!”副将雷烈须发戟张,声如炸雷,一刀鞘狠狠抽在一个几乎要失控扑向同伴的血刃卫背上。但更多的血刃卫眼神开始飘忽,手中的兵刃发出危险的嗡鸣,仿佛随时会噬主反叛。更远处,被血契约束的血核妖兽群也躁动不安,低沉的咆哮此起彼伏,利爪刨抓着地面,溅起泥泞。整个营地,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到了极致。
“统帅!”雷烈猛地抬头,雨水顺着他粗犷的脸庞淌下,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焦灼,“帝君兽的气息在急剧衰弱!轮回咒的侵蚀已经蔓延开,再不解咒,不仅帝君兽本源耗尽,血刃卫和妖兽群也会被拖入疯狂,彻底失控!营地将不战自溃!”
涵婓没有回答。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却无法浇熄心头那团因三百次目睹圣主陨落而燃起的、足以焚毁理智的业火。他的手掌依旧按在帝君兽滚烫的眉心,清晰地感受着那磅礴生命力的流逝,如同指间沙。轮回咒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带着万剑阁的算计与梵天教的诡异,顽固地啃噬着帝君兽的魂魄本源,并通过血契这条无形的锁链,将这份绝望与疯狂扩散。
**不能再等了!**
涵婓猛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所有的愤怒、悲怆、焦灼都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所取代。他低头,看向手中那柄与他心血相连的血刃。冰冷的刃身倒映着他苍白而坚毅的脸。
“嗤啦——!”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半分犹豫!涵婓左手并指如刀,猛地刺向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指尖缠绕着血刃特有的凶戾煞气,轻易地撕裂了坚韧的统帅战袍和肌肤!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溢出。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几乎让他眼前一黑。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快如闪电!
**指尖刺入!触碰到那搏动滚烫的心脏!剜心之痛,足以让最坚硬的神经崩断!**
涵婓的手指在胸腔内猛地一剜!一团核桃大小、凝聚着最纯粹、最炽热、蕴含着统帅意志与生命本源的——心头精血,被他生生剜了出来!
这团精血脱离了躯体,非但没有黯淡,反而瞬间爆发出夺目的赤金光芒!它悬浮在涵婓掌心之上,如同一轮微缩的太阳,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周遭空间的震颤。磅礴的生命气息和统帅独有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汐般扩散开来,瞬间压过了帝君兽散发出的绝望与咒力!营地内所有躁动的呜咽和低吼为之一滞,那些濒临失控的血刃卫和妖兽,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赤红的眼中短暂地恢复了一丝清明,只剩下无边的敬畏与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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