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狙击手……是周家派来的。”叶红鱼的声音冰冷,带着斩钉截铁的肯定。不是疑问,是结论。
张强浑身一颤,眼神惊恐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嘶吼道:“没有证据!叶红鱼!没有证据的话不能乱说!周家……我们惹不起!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安抚牺牲兄弟的家属!应付上面的问责!至于林风……”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先关着!严加看管!等这阵风头过去……”
“等风头过去?”叶红鱼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张队,你还没看明白吗?周家要的不是风头过去!他们是要林风永远闭嘴!今天能在警局门口灭口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林风还活着,还在这里,我们警局就是靶子!牺牲的兄弟……可能只是个开始!”
张强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叶红鱼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他试图逃避现实的幻想。
* * *
警局大楼深处,重犯审讯室。这里的墙壁更厚,门是沉重的合金,连空气都似乎更加凝滞。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惨白的吸顶灯,将狭小的空间照得一片死寂。
林风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沉重的束缚装置锁住了他的手腕和脚踝,将他牢牢固定在椅子上。但他坐得笔直,如同山岳。帽檐依旧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仿佛一尊入定的石雕,又像一头在黑暗中假寐的凶兽。只有胸口那枚沉寂的玉佩,在无人察觉的衣物之下,极其缓慢而规律地搏动着,散发出微弱的、冰冷的能量涟漪,如同在呼吸,又像是在……解析着什么?
能量残留……毁灭特性……秦霜……
林风的意识深处,如同精密运行的超级计算机,将停车场狙击手的动作、枪械型号、子弹轨迹、甚至是临死前那零点几秒的惊恐眼神……所有细节都拆解、分析、重组。
同时,法医室里,秦霜那份冰冷的报告,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般清晰浮现。她那双琥珀色的、燃烧着探究冰焰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再次与他的意识无声对视。
“解析毁灭……”林风无声地低语,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秦霜……你的‘眼睛’,看到了多少?又……渴望看到多少?”
他搭在冰冷金属扶手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指尖下方,那坚硬的合金表面,悄无声息地凹陷下去一个极其微小的、指纹状的浅坑。仿佛那不是金属,而是柔软的黏土。
* * *
滨海市另一端,一栋俯瞰着城市璀璨夜景的顶层复式公寓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流动的星河,窗内却一片死寂的黑暗。没有开灯,只有角落里一个巨大的水族箱散发着幽蓝的光晕,映照着水中游弋的、色彩斑斓却冰冷的热带鱼。
柳菲菲蜷缩在意大利真皮沙发最深的角落里,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昂贵的香奈儿套装被揉得皱巴巴,扔在地毯上。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丝质睡袍,赤着脚,身体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她却觉得冷,冷得刺骨。那股寒意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骨头缝里、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蓝调咖啡厅里林风那双冰冷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睛,他俯视自己时那如同看蝼蚁般的目光,还有那句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奴仆”宣言……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字眼,都在她脑海里疯狂回放,如同最恐怖的梦魇!
她试图像往常一样,用周浩未婚妻的身份、用光鲜亮丽的生活来麻痹自己。她给周浩打了无数个电话,想寻求一丝安慰和庇护,但电话那头只有忙音。周浩的腿废了,周家现在自顾不暇,乱成一团。那个曾经许诺给她一切的男人,此刻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想起了林风最后的话:“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
他在看着!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用那双可怕的眼睛看着自己!
柳菲菲猛地捂住耳朵,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她受不了了!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的恐惧,这种等待审判的煎熬,比直接杀了她还要痛苦百倍!
她像疯了一样扑到茶几边,颤抖着手抓起那个屏幕碎裂、沾着咖啡渍的手机——正是林风扔还给她的那个。屏幕裂痕如同蛛网,映着她那张惨白绝望、泪痕交错的脸。
解锁。翻找。那个三年前她亲手拉黑、删除,以为永远不会再联系的号码……她凭着记忆,一个数字一个数字,颤抖着,无比艰难地按了下去。
每按下一个数字,都像是在她的心脏上扎了一刀。
电话拨通了。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忙音。
每一声“嘟”,都像重锤敲打在她脆弱的神经上。
就在她绝望地以为对方不会接听时——
咔哒。
电话接通了。
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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