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划破桃林上方绯色的云霞时,小夭发间的冰晶花瓣突然发出清越鸣响。
她转身望着渐远的桃林,那些新生的桃花正在风中舒展,花瓣上流转的金粉凝成细碎光点,如同父母未说完的叮嘱,纷纷扬扬追着云舟掠过舷窗。
“小夭。”
相柳此时已换做防风邶的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舱门边,如墨的长发被晚风扬起,掌心托着盏微光摇曳的琉璃灯,
“这是桃林深处的流萤灯,能指引迷途的魂魄。”
他将灯轻轻推到小夭面前,幽蓝的火苗在灯芯上跳跃,映出灯罩内侧细密的桃枝暗纹。
云舟突然剧烈颠簸,皓翎王苍白的手扶住门框,颈间的玉璜泛起温润的光。
“结界在消散。”
他望着远方正在淡去的桃色雾气,浑浊的眼中泛起笑意,
“赤宸的灵力正在重塑这片荒漠,或许不久后,这里会重新变得水天辽阔,万物自由......”
话音未落,整片桃林突然爆发出璀璨光芒,无数光点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父母相拥的幻影。
小夭的指尖轻触琉璃灯,温热的泪珠坠入火焰。
她忽然想起母亲消散前最后一抹笑容,想起父亲虚影化作星光时说的“做自由的风”。
当幻影化作流星划过天际,她终于明白,所谓的团圆不必拘泥于形体——父母的爱早已化作血脉里的温热,化作桃林新生的枝桠,化作云舟穿行时掠过耳畔的风声。
“起风了。”
防风邶低声说。
云舟在气流中平稳上升,小夭望着舷窗外不断变幻的云影,忽然伸手接住一片随风而来的桃花。
花瓣上凝结的露珠里,倒映着她不再颤抖的眉眼,以及远处天际那两簇永远交织的星光。
"听说流萤灯燃尽时,能实现持灯者一个心愿。"
防风邶的声音裹着夜风忽远忽近,琉璃灯罩上的桃枝暗纹在幽蓝的火焰中仿佛活了过来,缠绕着攀上他的袖口。
皓翎王抬手虚握,空气中凝结出晶莹的冰晶风铃,清脆声响混着桃香涌入云舟。
"这桃林结界虽散,却在荒漠深处种下了新的生机。"
他苍白的手指向下方,只见黄沙间已有嫩芽破土,每一株都缠绕着赤金色的灵力丝线,
"当年赤宸将毕生修为注入这里,如今终于等到了破土的时刻。"
小夭将桃花贴在心口,忽然察觉到琉璃灯的火焰猛地蹿高。
幽蓝光芒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流萤,穿透云舟舷窗,在夜空中勾勒出蜿蜒的星河轨迹。
防风邶瞳孔微缩,伸手想要触碰那些发光的灵物,却见流萤突然汇聚成小夭母亲西陵珩的虚影。
"小夭。"
虚影的声音带着星河的震颤,西陵珩的指尖掠过小夭发间的冰晶花瓣,
"你父亲在混沌中开辟的灵脉,如今已与天地共鸣。"
她的目光转向防风邶,
"而有些缘分,早在千年前便已种下。"
云舟下方的荒漠突然响起龙吟,赤金色的灵力光柱冲天而起,将整片夜空染成瑰丽的绯色。
防风邶手中的琉璃灯轰然炸裂,万千流萤化作漫天星雨,每一颗都闪烁着父母的叮嘱与牵挂。
小夭感觉体内的灵力突然沸腾,那些沉寂多年的血脉之力,竟与下方新生的灵脉产生了共鸣。
"自由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皓翎王望着灵力光柱中渐渐清晰的人影,那是赤宸与西陵珩携手的轮廓,
"你们看,这片新生的桃林,便是最好的证明。"
风起时,无数桃花逆着气流盘旋而上,在星雨中织就一道粉色虹桥。
小夭终于展颜而笑,伸手牵住被流萤环绕的防风邶。
此刻她明白,所谓永恒,是血脉相连的羁绊,是守护新生的勇气,更是在风起时,与重要之人共赴下一场山海。
云舟缓缓降落在五神山巅,琉璃瓦上凝结的晨露在日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晕。
小夭踩上熟悉的白玉阶,衣袂掠过廊下悬着的青铜编钟,清越声响惊起檐角栖息的玄鸟,扑棱棱的振翅声惊醒了沉睡千年的寂静。
"王姬回来了!"
守殿的侍卫们齐刷刷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声惊碎一池睡莲。
小夭望着巍峨的华音殿,记忆突然翻涌——百年前她也是这样站在这里,带着满身伤痕与倔强,而如今掌心还留着防风邶临走时塞来的贝壳,在袖中轻轻叩击着她的手腕。
当夜 ,小夭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小夭攥着贝壳的手微微发颤,在侍卫们此起彼伏的“恭迎王姬”声中,她深吸一口气,朝着朝晖殿内走去。
殿中檀香萦绕,皓翎王斜倚在青玉榻上,苍白的面容在晨光中泛着薄霜般的冷意,却在望见小夭时,眸中泛起温柔涟漪。
“你来了。”
皓翎王抬手示意小夭近前,目光不经意扫过她发间晃动的冰晶花瓣,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和父王说?”
小夭在榻前跪坐,指尖摩挲着贝壳边缘,斟酌许久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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