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的城砖在夕阳下泛着暗红色,像是浸透了陈年血渍。李云龙拄着榆木棍站在关门前,右腿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身后上千人的送行队伍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动破衣烂衫的簌簌声。
"团长..."张大彪一瘸一拐地走上前,"苏军说...要检查证件。"
李云龙眯起眼睛。关墙上站着几个戴船形帽的苏军士兵,冲锋枪斜挎在胸前,枪口有意无意地对着下方。城门洞里,一个满脸雀斑的年轻军官正在翻看抗联战士的包袱。
"告诉他,"李云龙从怀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总部电令,"老子是八路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
电令上的红星印章让苏军军官皱了皱眉。他叽里咕噜说了串俄语,旁边的翻译官结结巴巴地转述:"司令说...八路军要有八路军的样子...你们像土匪..."
李云龙突然笑了。他一把扯开满是弹孔的军装,露出胸前交错的伤疤:"看清楚了!这是打小鬼子留下的!你们在莫斯科喝伏特加的时候,老子在吃草根树皮!"
翻译官吓得后退两步,苏军军官却盯着那些伤疤看了许久。突然,他立正敬礼,用生硬的中文说:"达瓦里希,请过!"
队伍缓缓通过关门。李云龙走在最前面,榆木棍敲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路过哨卡时,那个苏军军官突然递来半瓶伏特加,还做了个喝的手势。
"呸!"李云龙灌了一口,辣得直咧嘴,"比地瓜烧差远了!"
关内的第一个村庄已经成了废墟。几具日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路边,被野狗啃得面目全非。私塾先生带着孩子们收集着能用的东西——半口铁锅、几根钉子、烧焦的棉絮...
"李团长..."老人佝偻着腰走过来,手里捧着个粗瓷碗,"乡亲们凑的..."
碗里是十几个铜板,还有块拇指大的红糖。李云龙喉咙发紧,把碗推回去:"留着...给孩子们。"
夜幕降临时,他们在打谷场宿营。老周支起那口从东北带回来的行军锅,煮了锅野菜糊糊。李云龙蹲在磨盘边,就着月光检查地图。从山海关到太行山,至少要穿过五道日军遗留的封锁线。
"团长!"通信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总部急电!"
电文只有八个字:"速归,国军抢占根据地。"
李云龙一拳砸在磨盘上。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抗战刚胜利,内战阴云已经密布。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声,是小菊在做噩梦。孩子蜷缩在草堆里,额头上全是冷汗。
"梦见啥了?"李云龙用粗糙的大手擦去她的眼泪。
"爹..."小菊抽噎着,"爹在火里喊疼..."
李云龙把孩子搂在怀里,望向东北方向。那里有无数个像小菊一样的孩子,有无数个像老矿工一样的父亲。现代的记忆涌上心头——在那个和平年代,这些都被称为"历史",而在这里,这是正在流淌的血与泪。
第二天拂晓,队伍继续南下。路过一个岔路口时,李云龙突然示意停下。路边的树上吊着三具尸体,穿着八路军军装,胸口别着褪色的党徽。
"是侦察连的..."张大彪认出了其中一人,"去年派去冀东的..."
李云龙亲手解下尸体,发现他们手腕上都有被捆绑的痕迹,太阳穴上是标准的处决枪伤——这不是遭遇战,是俘虏后被杀害!
"埋了。"李云龙的声音像淬了冰,"记下位置。"
接下来的路程明显加快了速度。李云龙的伤腿肿得像萝卜,但他拒绝坐担架。路过被炸毁的铁路桥时,他们遇到了第一批国军——美式钢盔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卡车后拖着崭新的山炮。
"哪部分的?"领头的国军营长趾高气扬地问。
李云龙亮出证件:"八路军独立团。"
"哦,土八路啊。"营长嗤笑着,"现在归我们战区管辖,武器上缴,人员整编。"
张大彪当场就要拔枪,被李云龙按住。他盯着营长领章上的青天白日徽,突然笑了:"行啊,叫你们长官来接收。"
当夜,他们在河滩宿营。李云龙召集连以上干部开会,油灯把他的影子投在帐篷上,像个张牙舞爪的巨人。
"情况清楚了。"李云龙用刺刀在地上画着示意图,"国军五个师正往咱们根据地运动。总部命令我们三天内赶回去,但前面..."刀尖点了点铁路线,"至少有三个团的拦路虎。"
"打过去!"王喜武的伤臂还吊着,但眼神凶狠如狼。
李云龙摇摇头:"硬拼是找死。"他转向老赵,"咱们还有多少炸药?"
"不到二十斤。"兵工厂主任挠着头,"但有个新玩意儿..."他从包袱里掏出几个铁疙瘩,"缴获的日军磁性炸弹,能吸在铁轨上。"
作战计划在蛙鸣声中成型:由张大彪带主力佯攻铁路桥,吸引守军注意;李云龙则率特战队夜袭调度站,瘫痪整条铁路线;老乡们由私塾先生带领,走山路秘密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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