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里的滴水声像催命的钟表。李云龙蹲在弹药箱旁,借着煤油灯的光亮数着所剩无几的子弹。黄澄澄的子弹在掌心滚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只剩下二十七发,还不够一个弹匣。
"团长,统计出来了。"王振华拖着伤腿走过来,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纸,"全团还能战斗的,算上轻伤员一共八十三人。重机枪只剩一挺,子弹不到两百发。"
李云龙摸出根皱巴巴的香烟,在灯上点燃。劣质烟草的辛辣味冲进肺部,让他暂时忘记了肋骨的疼痛。三天前那场炮击震断了他两根肋骨,现在每次呼吸都像有把锉刀在胸腔里刮。
"美军什么动向?"
"侦察兵报告,他们在五里外的河谷集结。"王振华推了推破碎的眼镜,"至少两个营的兵力,还有六辆坦克。"
煤油灯的火苗微微晃动,在岩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李云龙盯着那张兵力对比表看了很久,突然咧嘴笑了:"好啊,这是要一口吃掉我们。"
小张抱着几块冻硬的饼子钻进来:"团长,吃点东西吧。"
李云龙掰了块饼子塞进嘴里,冰碴子硌得牙生疼。他转向角落里正在擦枪的楚云飞:"楚兄,你那还有多少家底?"
楚云飞拍了拍身边的弹药箱:"够打一场恶仗的。我的狙击组还有三十发专用弹,能放倒三十个军官。"
洞外传来飞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这段时间美军侦察机像苍蝇一样在头顶盘旋,显然是在为总攻做准备。
"不能坐以待毙。"李云龙突然站起来,扯到伤口疼得直咧嘴,"老楚,咱们玩个大的。"
作战计划很简单:趁夜主动出击,端掉美军的指挥所。情报显示,美军团长是个谨慎的人,总把指挥部设在战线后方两公里处。如果能斩首成功,敌军必然大乱。
"太冒险了。"王振华忧心忡忡,"穿过两公里敌军防线,简直是送死。"
李云龙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到某页递给楚云飞。上面歪歪扭扭画着条路线,标注着美军岗哨位置和换岗时间。
"这是..."
"朴永浩生前留下的。"李云龙声音低沉,"他发展了个内线,在美军后勤部队当厨子。"
楚云飞仔细研究着路线图,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这条小溪...可以直通敌军后方?"
"冰面下有条排水涵洞,直通河谷。"李云龙收起本子,"问题是,谁去?"
"我去。"楚云飞整了整衣领,"我的狙击手擅长夜间渗透。"
李云龙摇摇头:"你地形不熟。"他转向小张,"去把金大川叫来。"
金大川是朴永浩的侄子,瘦得像麻杆,眼睛却亮得吓人。这孩子自从叔叔牺牲后,就主动要求加入游击队,对美军恨之入骨。
"将军。"金大川敬了个蹩脚的军礼,"我知道那条路,小时候常去摸鱼。"
李云龙详细讲解了行动计划:十人小队沿涵洞潜入,端掉指挥所后制造混乱,主力趁机突围。任务危险至极,几乎是九死一生。
"我去!"金大川毫不犹豫,"为叔叔报仇!"
人选很快确定:李云龙亲自带队,楚云飞和三名狙击手负责远程掩护,金大川当向导,外加五名精锐战士。每人配一把冲锋枪、四个弹匣、两颗手榴弹和一把匕首。
出发前,李云龙把王振华叫到一旁:"万一我们没回来,你带弟兄们往东突围。老周在松岩沟设了接应点。"
王振华想说什么,被李云龙挥手打断:"执行命令!"
夜色如墨,风雪交加。小队悄然离开矿洞,像幽灵一样滑下山坡。金大川带路,李云龙断后,一行人很快找到了那条隐蔽的涵洞。
洞口结着厚厚的冰凌,仅容一人匍匐通过。李云龙最后一个钻进去,刺骨的冰水立刻浸透了棉衣。涵洞又窄又矮,只能靠手肘一点点往前蹭。黑暗中,粗重的呼吸声在混凝土管道里回荡。
爬了约莫半小时,前方出现微光。金大川示意快到出口了,众人屏息凝神。出口被铁栅栏封着,但锈蚀严重。李云龙用匕首撬开条缝隙,众人鱼贯而出。
眼前是个废弃的泵站,不远处就是美军营地。帐篷整齐排列,中央的大帐篷前停着几辆吉普车,天线林立——就是那里!
李云龙打了个手势,小队分散隐蔽。楚云飞带着狙击手爬上泵站屋顶,架好步枪。李云龙则带着金大川和两名战士,借着夜色向指挥所摸去。
哨兵在寒风中不停跺脚,完全没注意到几个黑影正从侧面接近。李云龙一个箭步冲上去,匕首精准地刺入哨兵后心。尸体轻轻放倒,他们继续前进。
指挥所帐篷里灯火通明,人影晃动。李云龙悄悄划开帆布一角,看见几个美军军官正围着地图争论。居中而坐的是个上校,应该就是团长。
"准备手榴弹。"李云龙低声命令,"我数到三..."
"一、二、三!"
四颗手榴弹同时扔进帐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指挥所被掀上了天。几乎同时,楚云飞的狙击手开火了,几个闻声赶来的军官应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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