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途返辔·侠义牵心
马队行至秦岭山口时,风里忽然卷来几句碎话。
“听说了吗?林庄主不肯把山庄让给王县令,那狗官放话了,三日内就要强占!”
“可怜那对姐妹花,怕是要被……”
鬼子六的玄色常服猛地一勒缰绳,马嘶声惊飞了枝头的鸟。他回头望,丛林山庄的方向隐在晨雾里,像枚将碎的玉。
“大人?”随从勒住马,“还要往青海去吗?”
鬼子六的指尖攥紧了缰绳,海棠玉佩在腰间发烫。他想起林菀的月白褙子,想起林瑶递桂花糕时红透的耳尖,想起那幅画里仙女湖的蓝——那样干净的人,不该被尘泥玷污。
“掉头。”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回山庄。”
马队折返时,蹄声踏碎了晨的静。鬼子六的玄色身影冲在最前,脑子里反复闪着那对姐妹的脸——林菀低头时颈间的银锁,林瑶笑起来的酒窝,还有那句“替我看看仙女湖的水”。
“大人,王县令是本地豪强,勾结了山匪,不好对付。”随从在身后喊道,“我们带的人手不多……”
“够了。”鬼子六的声音没回头,“我身上这枚玉佩,够压死他十个王县令。”
丛林山庄的门虚掩着,院里的桂树落了满地花。鬼子六翻身下马时,正听见正厅传来争执声——
“林庄主,识相点就签了地契!不然别怪我带弟兄们‘客气’!”是个粗嘎的嗓门,带着酒气。
“我林家世代守着这山庄,死也不签!”林庄主的声音发颤,却透着硬气。
“爹!”是林瑶的哭腔,“别跟他们争了……”
鬼子六推门而入时,正见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揪着林瑶的 arm,水红罗裙被扯得歪斜;林菀护在父亲身前,月白褙子的袖管破了道口子,却死死攥着份地契。
“放开她。”
玄色身影立在门口,逆光里,看不清表情,却透着股慑人的威。那汉子愣了愣,随即啐了口:“哪来的野狗?敢管你家爷爷的事……”
话音未落,已被鬼子六的随从踹翻在地。其余几个衙役刚要拔刀,见对方腰间的腰牌,忽然僵住——那是块暗金色的牌子,刻着个“令”字,是京城来的贵人。
王县令从后堂钻出来时,脸上还堆着笑,看清腰牌后,腿肚子瞬间转了筋:“六……六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鬼子六没理他,径直走到林瑶身边,替她理好扯歪的裙。林瑶的眼泪还挂在腮边,见是他,忽然红了脸,怯生生地喊:“公……公子?”
“没事了。”鬼子六的声音放柔了些,转而看向王县令,眸里的冷能冻死人,“地契呢?”
王县令抖着手递上地契,早没了刚才的横。鬼子六接过,看也没看,直接撕得粉碎。“从今日起,丛林山庄归我名下。”他的玄色常服扫过地上的碎纸,“你,还有你的人,滚出秦岭,永远别再回来。”
王县令哪敢说不,连滚带爬地带着人跑了。
林庄主瘫坐在椅上,望着鬼子六,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林菀走上前,福了个标准的礼,月白褙子的襟还在颤:“多谢大人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举手之劳。”鬼子六望着院里的桂树,“我只是路过。”
林瑶忽然从后面跑出来,手里捧着个锦盒,水红罗裙在地上拖出道痕:“公子,这是……这是我攒的珍珠,给您当谢礼。”
鬼子六笑着退回去:“留着吧。”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取出幅画,“这个送你。”
那是幅工笔的仙女湖,是他从京城带来的,画里的水蓝得像真的,湖边立着个冰蓝裙的身影,依稀是白静的模样。“等你们有机会去青海,拿着它,好找路。”
林菀的目光落在画里的身影上,忽然道:“大人的故人,就是她吧?”
鬼子六的耳尖微热,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翻身上马:“我该走了。”他往青海的方向望,“再晚,怕赶不上仙女湖的秋。”
林菀与林瑶站在门口相送,月白与水红的身影在晨雾里,像两株相依的桂。“大人!”林瑶忽然喊道,“我们会去青海看您的!带着最好的桂花糕!”
鬼子六回头挥了挥手,玄色身影很快消失在林道尽头。风里的桂花香淡了些,却多了缕说不清的牵念——像替那对姐妹,悄悄系在了往青海去的路上。
马队行远后,随从忽然道:“大人,这一耽搁,怕是要晚几日到仙女湖了。”
鬼子六摸着腰间的海棠玉佩,忽然笑了:“晚几日无妨。”他望着天边的云,“有些事,比赶路要紧。”
比如,护一朵未染尘的花,比如,让干净的人,能继续干净地笑。
至于仙女湖的水,白静的冰蓝裙,终究是要等的。只是这趟折返,让他心里的念,又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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