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蝉鸣黏腻地缠在相府后院的老槐树上,午后的阳光透过葡萄架,在青石板上筛下斑驳的光影。厨房旁边的小厮们偷闲蹲在墙根下,手里捧着粗瓷碗,嘴里却没闲着。
"哎,你们听说了吗?前几日及笄礼上,大小姐把二小姐怼得脸都绿了!"打杂的小厮阿福压低声音,眼睛却亮晶晶的,"就那支点翠凤凰簪,二小姐想借,大小姐哭哭啼啼说娘亲托梦,转头二小姐就灰溜溜还回来了!"
旁边洗碗的丫鬟春桃立刻接话,手里的丝瓜络在铜盆里搅出哗啦啦的水声:"何止呢!我听前院的姐姐说,三皇子来送礼,大小姐拿着玉佩就说'跟妹妹丢的那块真像',当场把三皇子噎得说不出话,脸跟紫茄子似的!"
"嘘!小声点!"年长些的管事婆子王妈妈端着一碗莲子羹路过,板着脸呵斥,"主子们的事也是你们能嚼舌根的?再敢胡说八道,仔细你们的嘴!"
阿福和春桃立刻噤声,等王妈妈走远,阿福却撇撇嘴,压低声音继续道:"王妈妈就装吧,昨儿个她还跟后厨刘婶念叨呢,说大小姐现在说话跟抹了蜜似的,可句句都带刺儿,连主母都拿她没辙!"
"可不是嘛,"春桃放下丝瓜络,眼里满是佩服,"上回主母让大小姐学规矩,大小姐捂着心口说'头晕是为妹妹担心珠钗',还反过来劝主母'别像女儿一样弱不禁风',把主母气得脸都白了,半天说不出话!"
"要我说啊,"阿福神秘兮兮地凑近,"大小姐这哪是变了,分明是开了窍!以前傻呵呵的,现在多厉害,连摄政王都被她'作'得多看两眼呢!"
"真的假的?"春桃瞪大了眼睛。
"骗你做什么!"阿福唾沫横飞,"前儿个在王府,大小姐故意'扭了脚',差点摔在王爷轿前,王爷还伸手扶了她呢!过后还说什么'脸上有灰',跟王爷撒娇,把王爷身边的侍卫长都看傻了!"
两人说得兴起,没注意到葡萄架阴影里,锦儿正端着一碟刚切好的蜜瓜,嘴角忍不住上扬。她轻手轻脚地绕开,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家小姐的"事迹",现在连后厨的小厮丫鬟都知道了,看来这"绿茶作精"的名声,是真的传开了。
锦儿回到汀兰院时,沈落雁正歪在软榻上,听安乐郡主派来的小厮传话。
"郡主说,长公主府的赏花宴上,好多小姐都在学您说话呢!"小厮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有个小姐学您说'姐姐这步摇真别致',结果说成'像蜘蛛网',把人气得当场摔了杯子!"
沈落雁闻言,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蜜饯差点掉在地上:"哦?还有这回事?看来我的'茶艺',不是谁都能学的。"
锦儿放下蜜瓜,忍不住道:"小姐,厨房里的人都在传您呢,说您现在说话带刺儿,连主母都怕您。"
"怕我?"沈落雁挑眉,拿起一块蜜瓜咬了一口,"柳氏是怕我坏了她的好事吧。"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事妈妈刘嬷嬷板着脸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婆子。
"大小姐,主母有请。"刘嬷嬷的语气冰冷,显然是来者不善。
沈落雁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明知故问:"哦?母亲找我何事?可是又要教我规矩了?"
刘嬷嬷脸色一僵,想起上次柳氏被沈落雁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语气更冷:"主母自有安排,大小姐去了便知。"
沈落雁耸耸肩,对锦儿使了个眼色,慢悠悠地跟着刘嬷嬷来到正厅。只见柳氏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沈凌薇站在一旁,眼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
"母亲找我?"沈落雁福了福身,语气软糯,"女儿身子有些乏,若是学规矩,能不能改日?"
柳氏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乏?我看你是闲得发慌,才会在府里兴风作浪,弄得下人们交头接耳,成何体统!"
沈落雁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母亲何出此言?女儿一向安分守己,怎会兴风作浪?"
"安分守己?"柳氏气得浑身发抖,"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说你用花言巧语哄骗妹妹,顶撞皇子,就连在摄政王面前也不知检点,装疯卖傻!你是想让相府的脸都被你丢尽吗?"
沈落雁闻言,反而露出委屈的表情,眼眶瞬间红了:"母亲,您怎么能听信外人的谣言呢?妹妹借走母亲的珠钗,我只是说了句娘亲托梦,这是孝顺;三皇子送玉佩,我只是觉得像妹妹的,这是无心;在王府扭了脚,也是真的疼啊......"
她越说越"伤心",声音哽咽:"女儿知道,女儿不如妹妹懂事,不如妹妹讨母亲喜欢,可女儿没有害人之心啊......母亲若是嫌弃女儿,女儿、女儿去家庙祈福便是,省得在这里碍眼......"
说着,她竟真的抹起了眼泪,那副柔弱可怜的样子,看得旁边的沈凌薇都快吐了。
柳氏看着她这副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上回就是这样,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自己反而像个恶人。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从今日起,给我安分守己待在汀兰院,不许再出去惹是生非!还有,下人们再敢议论,一律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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