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相府后花园,日光把池塘里的荷花晒得蔫哒哒的,唯有水榭亭里的沈落雁,斜倚在冰鉴旁的软榻上,由锦儿喂着冰镇葡萄,活得比盛夏的锦鲤还要自在。
"小姐,您都躺了半个时辰了,二小姐那边派人来说,想过来给您请安呢。"锦儿剥着葡萄,忍不住提醒。
沈落雁懒洋洋地睁开眼,眼尾扫过廊下那抹鬼鬼祟祟的影子,心里冷笑——沈凌薇这只白莲花,终于按捺不住了。自从上次诗会偷换诗稿被她反杀,又在太后宫宴上被萧玦当众护短,这庶妹怕是急得要跳墙了。
"让她来吧。"沈落雁坐起身,理了理袖口的珍珠璎珞,对着锦儿使了个眼色,"记得把我那盒快用完的'桃花醉'胭脂藏好,别被某些人顺走了。"
锦儿心领神会,连忙将妆奁里一锭色泽温润的胭脂收进暗格。刚收拾妥当,沈凌薇就端着个描金漆盒,带着两个丫鬟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她今日穿了身水绿色的素纱襦裙,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只是那眼底的嫉火,藏都藏不住。
"姐姐今日好雅兴,"沈凌薇福了福身,将漆盒奉上,声音甜得像含了蜜,"妹妹前几日得了盒江南新贡的胭脂,色泽明艳得紧,想着姐姐肤白貌美,用了定能更添三分颜色,便特意送来了。"
她说着,亲手打开漆盒。里面静静躺着两锭胭脂,一锭是极鲜亮的桃红色,另一锭带着细碎的珍珠光泽,远远看去的确夺目。只是沈落雁一闻到那股过于浓郁的香味,眉头就不易察觉地蹙了下——这味道甜得发腻,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金属腥气,和前世她中过的铅粉毒胭脂气味隐约相似。
"哦?江南新贡?"沈落雁故作惊喜地拿起那锭桃红色胭脂,在阳光下晃了晃,"这颜色倒是少见,比我平日里用的'桃花醉'还要鲜亮几分呢。"
她指尖轻轻擦过胭脂表面,立刻沾了些粉末,放在鼻尖细嗅,那股金属味更明显了。沈落雁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惋惜的神情:"只是这香味...好像比寻常胭脂浓了些,妹妹从何处得来的?"
沈凌薇眼神闪烁了一下,强笑道:"是父亲的门生从苏州府特意寻来的,说是什么'醉流霞',连宫里的淑妃娘娘都托人找呢。姐姐快试试,定衬得您面若桃花。"
"是吗?"沈落雁歪着头,突然手一滑,"哎呀"一声,那锭胭脂"啪嗒"掉在青石板上,摔成了几瓣。她连忙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碎屑,眼圈瞬间红了,"都怪我笨手笨脚的,这么好的胭脂就这么摔碎了..."
沈凌薇看着摔碎的胭脂,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嘴上却假惺惺地说:"姐姐别伤心,不过一锭胭脂罢了,妹妹再给您寻更好的就是。"
"那怎么行?"沈落雁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沈凌薇,声音哽咽,"这可是妹妹特意送来的心意...只是这颜色虽好看,怎么摔碎了看着像...像我房里下人用来刷马桶的那种朱红颜料呢?"
"你!"沈凌薇脸色骤变,差点维持不住温柔的面具,"姐姐这是什么话!这可是贡品,怎能与污秽之物相比?"
"我只是随口一说嘛..."沈落雁委委屈屈地捡起一块碎屑,对着光看了看,"你看这粉末,粗粗的,还有点泛白,真的很像呢。幸好摔碎了,若是上了脸,把我这张脸弄坏了,那才叫可惜呢。"
她这话看似抱怨,实则点明了胭脂质地粗糙,暗含铅粉的可能。周围的丫鬟们闻言,都忍不住偷偷打量那碎屑,窃窃私语起来。
锦儿立刻配合地惊呼:"哎呀小姐,您手怎么红了?是不是被这胭脂染的?"
沈落雁这才"惊讶"地看向指尖,果然沾了些异样的红,她连忙用帕子擦拭,越擦越显得手指发红,惊道:"呀!这颜色怎么擦不掉?妹妹,你这胭脂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沈凌薇见她直指问题,心中慌乱,却强作镇定:"姐姐莫要胡思乱想,许是姐姐手指刚才被石子划破了,沾了胭脂才显得红。"
"哦?是这样吗?"沈落雁站起身,走到沈凌薇面前,突然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笑道,"妹妹送我的东西,我自然信得过~ 只是不知这'醉流霞',妹妹自己用过没有?若是好用,妹妹不妨多涂点,也好让三皇子看看妹妹'面若桃花'的模样呀~"
这话戳中了沈凌薇的痛处,她和三皇子的私情本就隐秘,被沈落雁当众点破,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咬着唇道:"姐姐说笑了,妹妹先告退了。"
看着沈凌薇落荒而逃的背影,沈落雁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锦儿连忙递上湿巾:"小姐,您刚才太厉害了!二小姐脸都气绿了!"
"跟我斗?"沈落雁擦着手指,眼中寒光一闪,"前世她用我母亲的珠钗勾三皇子,这辈子想用毒胭脂毁我容...沈凌薇啊沈凌薇,你这点手段,还是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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