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京城像个烧透的砖窑,连空气都带着烫人的火气。但比秋老虎更炙手可热的,是街头巷尾关于三皇子赵衡的热议。顺天府尹衙门前那场"青天大老爷!三皇子要抢我!"的哭喊仿佛还在耳边,如今已变成说书人惊堂木下最火爆的段子。
"听说了吗?三皇子昨儿去西市买玉,刚掀开轿帘,卖玉的小贩'嗷'一嗓子收摊就跑,差点把摊子都掀了!"
"我家隔壁王屠户更绝!见着三皇子的轿子过来,往地上'呸'吐口唾沫,叉着腰就喊'这就是抢民女的皇子',轿夫愣是没敢停!"
"要我说啊,三皇子还真不如相府大小姐有本事。你瞧人家沈大小姐,三言两语就把三皇子怼得哑口无言,那才叫厉害!"
听风楼二楼,说书人拍得桌板震天响,台下茶客们笑得前仰后合,瓜子皮撒了满地。这些话长了翅膀似的,很快就飘进了紧闭门窗的三皇子府。
"砰——!"
青花茶杯砸在金砖地上,碎瓷片溅到丫鬟脸上,吓得她"噗通"跪地,额头磕出闷响。赵衡喘着粗气,龙纹蟒袍的袖口都被自己攥得发皱,额角青筋像蚯蚓般突突直跳:"沈落雁!又是沈落雁!"他一脚踢翻绣墩,声音嘶哑,"这个贱人!先是毁我名声,现在又散播流言,说我'能力不行,只会搞小动作'?!"
站在一旁的沈凌薇连忙递上丝帕,眼底却闪过一丝鄙夷。她柔声道:"殿下息怒,那贱人就是嫉妒您才干,故意抹黑罢了。"指尖轻轻拂过赵衡紧绷的后背,语气却陡然转狠,"等宫宴那天,定要让她知道,惹了殿下是什么下场!"
"宫宴?"赵衡甩开她的手,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滚烫的风灌进来,吹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现在父皇看我的眼神都跟看废物似的,还管什么宫宴!"他想起昨日朝堂,自己熬了三夜的漕运方案被萧玦几句话驳得体无完肤,那些平日里谄媚的大臣们,此刻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沈凌薇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的轻蔑。这个男人,除了发脾气还会做什么?被沈落雁耍得团团转,现在还像个没断奶的孩子般暴躁。但她面上依旧温柔:"殿下切勿灰心,只要宫宴上能让太后和皇上看到您的能力,一切都会好转的。"
"行了!"赵衡烦躁地挥手,"你先下去。"
沈凌薇福身退下,刚到门口就听见屋内传来怒吼:"传我命令!府里所有下人,谁敢再议论外面的流言,立刻拖出去杖毙!"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踩着碎步离开,绣花鞋尖碾过走廊上一片落叶,像碾过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与此同时,相府沁芳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沈落雁歪在临水的美人榻上,由锦儿喂着冰镇葡萄,听着丫鬟绘声绘色地汇报"战况"。
"小姐您是没看见!三皇子府的管家昨天出门采买,刚到街口就被一群小孩追着喊'抢亲皇子',吓得他撒丫子就往回跑,冠帽都跑掉了!"锦儿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葡萄差点掉地上,"还有那些官员,现在见着三皇子的轿子就绕着走,生怕沾了晦气!"
沈落雁懒洋洋地摇着团扇,扇面上的狐狸面具笑得狡黠:"这才哪到哪~"她指尖轻点眉心,忽然坐直身子,"对了,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锦儿立刻收起笑,肃声道:"小姐放心!'躺平俱乐部'的姐妹们都按您说的办了,现在各府后院都在传,说三皇子连芝麻大的事都办不好,只会背后搞小动作,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很好。"沈落雁满意点头,眼中闪过冷芒,"他不是想在朝堂证明自己吗?我偏要让他知道,没真本事,就是皇子也得被人戳脊梁骨。"
锦儿忍不住问:"小姐,三皇子这次漕运方案被否,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啊?"
"一蹶不振?"沈落雁放下团扇,指尖划过冰凉的玉石镇纸,"他要是那么容易被打倒,前世怎么能骗得我团团转?"她望向窗外盛开的桂花,语气淡淡,"不过这次,我会让他知道,惹了我沈落雁,就别想有好下场。"
果然,三日后早朝,当赵衡再次提出治理黄河水患的方案时,朝堂上的气氛瞬间凝重。他站在殿中,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父皇,黄河水患频发,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加固河堤,臣已拟好详细方案,请父皇过目。"
皇帝接过奏折,随意翻看几页便递给身旁的萧玦。萧玦只扫了一眼,墨玉般的眉头便蹙起:"三皇弟的方案,看似周全,实则漏洞百出。"他将奏折放在案上,声音清冷如冰,"黄河水患根源在泥沙淤积,加固河堤不过治标。且方案中用料预算超出国库可支三成,如此铺张,岂是治国之道?"
赵衡脸色骤白,连忙辩解:"皇叔此言差矣!加固河堤乃权宜之计,待国库充盈再议根治之策。至于预算,为百姓安危,多花些银两也是值得!"
"值得?"萧玦抬眸,眸光锐利如刀,"国库银两皆为百姓赋税所积,容不得如此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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