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喜房在暮色中泛着暖红的光晕,檐角垂挂的走马灯转出"囍"字残影,将九曲回廊映得明明灭灭。沈落雁穿着藕荷色寝衣,一脚将脚边盛满桂圆的红绸花球踢得骨碌碌滚远,金箔喜帖被她甩在嵌螺钿的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姐!"锦儿提着裙摆冲进来,月白色比甲上的珍珠璎珞晃得叮当作响,"明日就是大婚正日子,您这是何苦摔打喜物?"她蹲身去捡喜帖,指尖触到洒金红笺上烫金的"囍"字,急得额头冒汗。
沈落雁哼了声,一屁股坐进雕花梳妆椅,凤冠上九串珍珠流苏被她晃得如骤雨落盘,哗啦啦砸在镜面上:"不嫁了!"她抓起一支点翠步摇狠狠拍在妆台上,宝石簪头磕出清脆的声响,"本小姐明日就乘绿呢小轿回相府,谁爱当这摄政王妃谁当去!"
"小姐!"锦儿手里的喜帖"啪嗒"坠地,绣着并蒂莲的帕子绞得变了形,"这话若让王爷听见,怕是..."
"听见了才好!"沈落雁拔高声调,故意对着虚掩的雕花槅门扬声,"我倒要瞧瞧,他萧玦是真把我当回事,还是拿我当棋盘上的棋子!"话音未落,槅门"吱呀"裂开道缝,玄色衣摆扫过门槛,萧玦带着一身夜露寒气立在门前,墨玉腰带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沈落雁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却梗着脖子扬起下巴。萧玦墨色眸子扫过她气鼓鼓的脸颊,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嘴角极淡地勾了勾:"听闻王妃想悔婚?"他随手合上门,雪松香气混着龙涎香萦绕开来,将喜房里甜腻的糖糕味压下三分。
"是啊!"沈落雁霍然起身,月白寝衣下摆扫过妆台抽屉,震得里面的胭脂盒叮咚作响,"难不成只许王爷三心二意,不许本小姐悔婚不成?"她掰着手指头往前凑,珍珠璎珞扫过萧玦腰间玉带,"第一,你整日板着脸,跟北海冰山上的石头似的,瞧得我夜里都做噩梦!第二,上月说好了去城南'甜心坊'吃梅花糖糕,你倒好,被个破奏折绊住脚,害我空等半宿!第三..."她突然踮脚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萧玦耳畔,"你对那御史家的小姐也笑得那般温和,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作!"
萧玦挑眉,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薄红。他看着沈落雁气鼓鼓的杏眼,突然低笑出声,伸手揉乱她松挽的堕马髻,乌发间的茉莉发簪险些坠落:"作?本王何时作过?"
"还说没有!"沈落雁拍开他的手,发间散落的珍珠垂到眼前,"上月你把我新做的桃花酥藏在书架上,害我以为进了老鼠!还有前儿个在御花园,你故意躲在假山后看我寻你,这不是作是什么?"她越说越气,指尖戳在萧玦胸前的盘金蟒纹上,"你就是仗着我..."话音戛然止住,她猛地转身背对他,绞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颤。
萧玦看着她发间晃动的珍珠,笑意更深。他绕到她面前,抬手替她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脸颊:"好,本王错了。"
"错了就完了?"沈落雁猛地回头,眼里闪过狡黠的光,"除非你答应我三个条件,少一个字本小姐就..."
"哦?"萧玦抱臂倚着妆台,玄色衣摆扫过她垂落的裙带,"本王倒要听听,是哪三个条件能让王妃回心转意。"
沈落雁清了清嗓子,扳着手指摆出严正神情:"第一,往后不论本小姐如何作天作地,你都得笑着哄我,不准皱一下眉头!"她踮脚用指尖抚平萧玦微蹙的眉峰,"就像这样,要笑!"
萧玦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摆弄,语气宠溺:"好,依你。"
"第二,"沈落雁眼睛亮晶晶的,像偷吃到蜜糖的小兽,"从城南'甜心坊'到城北'醉仙楼',从春饼到冬饺,你得陪着我吃遍京城所有吃食,不许找借口推脱!"
"都依你。"萧玦点头,眼里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只是王妃的小肚皮,装得下这么多美味?"
"要你管!"沈落雁脸颊微红,突然凑近他,鼻尖几乎碰到他胸前的玉坠,"第三,你只能对我一个人作!不准对任何女子使心眼,更不准故意躲着我——上次在长公主府,你明明看见我被三皇子母妃刁难,却故意跟安乐郡主说话,害得我..."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嘟囔道,"害得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萧玦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发顶的茉莉花香:"好,都依你。"
沈落雁在他怀里哼了声,手指却悄悄勾住他腰间的玉带:"这还差不多。"
"不过..."萧玦突然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本王若应了这三个条件,王妃可不能再提悔婚二字。"
沈落雁猛地抬头,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眸子,脸颊"腾"地红透:"谁、谁要悔婚了!本小姐只是看你诚意够不够!"她捶了他一下,却被他握住手腕,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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