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的声响透过窗棂,在寂静的摄政王府正院荡开一缕余韵。暖阁内的羊角宫灯散着昏黄光晕,将沈落雁裹在狐裘里的身影映在青砖地上,像一团蓬松的雪狐。她歪靠在锦垫上,看着灯下翻阅兵书的萧玦,突然低低地"哎哟"一声,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怎么了?"萧玦手中的狼毫笔一顿,墨点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圈。他转身时玄色常服带起一阵微风,案头的兵书哗啦啦翻了两页,露出夹在其中的一张泛黄战图。他伸手覆上沈落雁的额头,指腹触到的肌肤细腻温热,并无异常。
"想吃糖葫芦了~"沈落雁仰起脸,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指尖轻轻戳了戳他胸口的衣襟,"要那种糖壳亮晶晶的,咬一口能听见咔嚓响,上面还撒着黑芝麻,一粒一粒的,像天上的星星。"她说话时嘴唇微嘟,呼出的热气在狐裘毛领上凝出一层薄雾。
萧玦皱眉看向窗外,墨色的夜空只有几颗疏星:"夜深了,琉璃街的王老头早收摊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惯常的清冷,目光却在触及她微微鼓起的小腹时,柔得能滴出水来。
"可是人家就是想吃嘛~"沈落雁扭着身子撒娇,孕晚期的笨拙让她动作幅度不大,却像只闹别扭的幼猫。她突然抓住萧玦的手按在自己腹部,眼睛亮得惊人,"你看你看,宝宝刚才踢我了,肯定是听见我说糖葫芦,也嘴馋了呢。"
萧玦的手掌下传来轻微的胎动,像小鱼摆尾。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皮本子。那本子边角磨得发毛,显然被频繁翻阅,封面上用隶书写着"雁儿食记"四个字,是他亲手所书。翻开内页,小楷写就的备忘录条理清晰:"申时后禁甜食,酉时后禁寒凉,若夫人夜醒求食,需以温粥暖胃,辅以安神汤......"
"你看,上面写着不能吃甜食。"萧玦指着"申时后禁甜食"那行字,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哄劝。
"那是昨天的备忘录!"沈落雁眼疾手快地抢过本子,"啪"地一声合上册页扔到一旁,玉簪上的珍珠流苏晃出细碎的光,"今天都乙巳日了,备忘录要更新的!宝宝说了,他想尝尝糖壳在嘴里化开的滋味,肯定比奶娘泡的蜜水好喝。"她越说越委屈,眼眶渐渐泛红,"王爷是不是不爱我和宝宝了?连串糖葫芦都舍不得买......"
萧玦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头一软,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备忘录。他揉了揉眉心,那是他无奈时的惯有动作:"等着,我去看看。"起身时袍角扫过锦凳,发出轻微的声响。
【场景转换:王府角门】
萧玦站在角门前,仰头看着青瓦高墙。三更的风带着寒意,吹得墙角老槐树的枯枝沙沙作响。侍卫长墨影如鬼魅般从暗影中闪出,玄色劲装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王爷,属下立刻去琉璃街!"他右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飞身而出。
"不必。"萧玦摆摆手,目光落在墙头上覆着的薄霜。他走近老槐树,树干上的疤痕在月光下像只睁开的眼。"你们守在这里,别让人看见。"话音未落,他已抓住一根横枝,身形如狸猫般轻盈跃上墙头,青瓦在他足尖下竟未发出半分碎裂声。
墨影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王爷蹲在墙头上,玄色衣袍在夜风里鼓荡。他张了张嘴,想提醒王府正门可以随时打开,却被萧玦一个冷冽的眼神堵了回去。
"夫人说了,"萧玦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要吃'翻墙买的才甜'。"
墨影:"......" 他默默垂下头,盯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心想:行吧,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王爷宠呢。
【场景转换:夜市】
萧玦换上一身半旧的青布棉袍,沿着空荡荡的琉璃街快步走着。更夫提着灯笼从街角转过,看见他时吓了一跳,灯笼差点掉在地上。夜市的摊位大多收了篷布,只有尽头处的糖葫芦摊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卖糖葫芦的王大爷正佝偻着背收拾草靶,看见萧玦走来,眯起眼睛:"这位爷,这么晚了还买糖葫芦?"草靶上只剩孤零零几串糖葫芦,裹着的糖壳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全要了。"萧玦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成色极佳的雪花银在夜色中白得耀眼,"要最新鲜的。"
王大爷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浑浊的眼睛立刻亮了,满脸褶子笑成一朵菊花:"好嘞!您来得巧,刚裹的糖壳还脆着呢,芝麻也是新炒的!"他连忙摘下草靶上的五串糖葫芦,用油纸仔细包好,"您拿好,一共五文钱。"
萧玦将银子塞进老人手里,接过糖葫芦转身就走。王大爷捏着沉甸甸的银子,看着他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喃喃道:"这是哪家的阔爷,买串糖葫芦给这么多银子......"
萧玦提着糖葫芦翻墙回府时,墨影还在墙角守着,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王爷,您这身手......"他看着萧玦足尖点地稳稳落地,忍不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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