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毒辣的日头炙烤着摄政王府的青石板路,连葡萄架下的风都带着一股燥热。沈落雁斜倚在九曲回廊尽头的美人靠上,指尖捻着一本《西厢记》,眼皮却时不时瞟向不远处的沙池。蝉鸣声嘶力竭地穿透叶隙,正衬得沙池边那对小身影格外喧闹。
玥玥身上那件水绿色百褶裙是新制的杭绸料子,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缠枝莲纹,此刻却被她蹭得沾满沙粒。她双手死死抱住一只竹编小马,珍珠抹额随着动作滑到眉骨,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写满"势在必得"的杏眼:"这是我的!"
"明明是爹爹先给我的!"作作的石青色锦袍下摆浸着汗渍,小胖手揪着小马尾巴晃来晃去,急得圆脸通红,"你昨天才把我的拨浪鼓藏到茅厕边!"
玥玥闻言,下唇立刻瘪成小元宝,眼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意——这是沈落雁亲传的"作精预备式"。她往沙池边退半步,声音瞬间带上哭腔:"哥哥最好了~ 就让玥玥玩一会儿嘛~ 就一会儿~"
作作最受不得妹妹这招,手指刚松了松,忽然想起三天前玥玥教唆大黄狗叼走他糖糕的事,又猛地攥紧拳头:"不行!上次你把我风筝剪了,说'不小心';上上次抢我蜜饯,说'就尝一口'!这次说什么也不让了!"
眼看竹编小马就要被扯成两半,正在石桌前批阅奏折的萧玦头也未抬,声线带着惯有的威严:"作作,你是哥哥,让着妹妹。"
"又是我让?!"作作惊得松开手,小胖脸皱成包子,"昨天她抢我糖糕,你说她小;前天剪我风筝,你还说她小!"
玥玥见状立刻松开小马,扑到萧玦膝头,小脑袋蹭着他玄色蟒袍的下摆:"爹爹~ 哥哥凶我... 他、他说要把小马扔给大黄狗..."
萧玦放下狼毫,低头看见女儿泛红的眼眶,眼神瞬间从寒冰融成春水,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好了好了,不哭不哭,爹爹把小马给你玩。"他甚至没问缘由,直接将竹编小马从作作怀里拿起来,塞进玥玥手中。
"萧玦!"沈落雁"啪"地合上话本走过来,裙摆扫过廊下的青石板,"你这当爹的也太偏心了!哪有次次都让作作让着的道理?"
萧玦挑眉,将玥玥抱到腿上坐好,语气理所当然:"玥玥比作作小半岁,作作是哥哥,自然要让着妹妹。"
"她都能把作作的糖糕藏到狗窝里了,还小?"沈落雁叉着腰,故意板起脸,"我看你就是重女轻男!作作,你说是不是?"
作作像找到了靠山,立刻跑到沈落雁身边,仰着小脸控诉:"娘亲说得对!爹爹就是偏心妹妹!昨天妹妹把我的玉扳指扔进荷花池,爹爹还说'小孩子闹着玩'!"
玥玥在萧玦怀里扭过身,小手指着作作:"我没有!是大黄狗叼着跑的!"
"你胡说!"作作气得跳脚,"明明是你拿肉骨头引着大黄狗跳进水塘!"
萧玦看着儿子气鼓鼓的腮帮子,难得生出点愧疚,清了清嗓子:"作作,男子汉大丈夫,要懂得谦让。"
"我不!"作作把小嘴撅得能挂住油瓶,"每次都让,我也要当小的!我也要妹妹让着我!"
沈落雁看着儿子委屈的模样,心里发笑,蹲下来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作作乖,你看妹妹长得这么粉雕玉琢的,你忍心不让着她吗?"
"长得可爱就能抢东西吗?"作作皱着小眉头,突然眼睛一亮,"那娘亲你长得最可爱,是不是也能抢爹爹的玉玺玩?"
"噗——"沈落雁差点笑喷,用帕子掩着嘴直抖。萧玦的脸却瞬间黑如锅底,这小子居然学会举一反三了!
玥玥在萧玦怀里偷乐,小身子笑得直颤,凑到萧玦耳边嘀咕:"娘亲才不敢抢爹爹的玉玺呢,上次我摸了摸,被爹爹瞪得三天不敢去书房..."
萧玦屈指敲了敲女儿的小脑袋:"知道就好,以后皇爷爷的玉玺、爹爹的兵符,都不许碰。"
作作见转移话题失败,又拽住萧玦的衣角:"爹爹,那你说,什么时候不用我让着妹妹?"
萧玦被问得一怔,捻着下颌的须茬想了半晌才道:"等你妹妹长大了,自然就不用让了。"
"那她什么时候长大?"作作穷追不舍,小胖手还在比划,"像娘亲这么高吗?"
玥玥立刻抢答,小奶音脆生生的:"我才不要长大!长大了就要像娘亲一样,天天给爹爹生小娃娃,多麻烦呀!"
"噗——"沈落雁一口老血差点喷在廊柱上,狠狠瞪向萧玦。肯定是这货平时在女儿面前乱说话!萧玦也老脸一红,咳嗽着掩饰尴尬:"小孩子家家的,别听你娘亲胡说八道。"
作作却抓住了重点,仰着小脸追问:"所以妹妹永远长不大,我就要永远让着她?"
萧玦看着儿子那双写满委屈的杏眼,终于招架不住,从腰间解下一块墨玉麒麟佩递过去:"这个给你,算是补偿。"
作作眼睛一亮,接过玉佩又立刻皱起眉:"这是上次我打翻墨砚,你罚我抄了十遍《弟子规》才准戴的玉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